韩秀峰不晓得彭蕴章此举是真觉得何桂清能胜任两江总督,还是想以此告诉文武百官他现而今就是首辅,禁不住问:“皇上有没有恩准?”
“皇上恩准了,让军机处拟旨,命何桂清以二品顶戴署理两江总督。”恩俊想了想,接着道:“说起来巧了,两江总督告病,直隶总督桂良竟也跟着告病,不过皇上没恩准。”
“真病还是假病?”韩秀峰低声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桂良已年过七十。”恩俊从吉禄手中接过一份内奏事处誊抄的谕旨,接着道:“再就是皇上看来并没有被叶名琛的鬼话所蒙蔽,还是不太放心,又降下这道谕旨。”
“念。”
“嗻。”恩俊清清嗓子,低声念道:“……如英夷自为转圜,不必疾之已甚。傥仍顽梗如故,势难迁就议和,复启要求之渐。叶名琛久任粤疆,夷情素所谙熟,谅必能酌度办理。因思江苏、浙江、福建、沿海地方,向为该夷火轮船熟习之路,傥该夷不得逞志于粤东,复向各海口滋扰,亦当豫为之防。
著怡良、赵德辙、王懿德、何桂清等,密饬所属地方官吏,如遇夷船驶至,不动声色,妥为防范。或来诉粤东构衅情事,亦著据理折服,俾知无隙可乘,废然思返,仍不可稍涉张皇,以致民心惶惑,将此由四百里各密谕知之。”
恩俊刚念完,吉禄就嘀咕道:“皇上不放心归不放心,可连降的这几道旨意,跟之前所降的旨意没什么两样。不是妥为防范,就是据理折服,再就是不可稍涉张皇,以致民心惶。”
“还真是换汤不换药,也不晓得是谁草拟的。”韩秀峰轻叹口气,起身道:“不管那么多了,我先去吃饭,吃完饭拟道英夷已撤兵的折子,明儿一早呈上去,让皇上先踏踏实实过个好年。”
“也只能这样了。”恩俊苦笑道。
“我拟好之后,记得誊抄几份,呈给军机处的让冯小鞭捎给曹毓英……”
不等韩秀峰说完,恩俊便一脸无奈地说:“四爷,军机处那边好说,捎给曹毓英就是了。可郑亲王、怡亲王和陈大人他们不见我,懒得看咱们禀报的夷情。”
“不见?”
“我这两天去过好几趟,甚至把腰牌都亮出来了,可人家就是不见。”
“肃顺那边呢?”韩秀峰紧盯着他问。
恩俊苦笑道:“肃顺大人那边同样如此,每次递上禀帖,门子都说他不在家,让我过几天再去。”
韩秀峰意识到包括肃顺在内的王公大臣,都不想引火烧身,只能轻描淡写地说:“不见就不见吧,只要把军机处的那道捎给曹毓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