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忠义意识到说错话了,搞得像是怕他似的。急忙换了个话题,用杀人般地眼神紧盯着韩秀峰问:“韩四,徐九呢?”
韩秀峰轻描淡写地说:“他原来的差事办完了,我又给了他个新差事。”
尽管早猜出是徐九告的密,但吴忠义还是暗暗心惊,咬牙切齿地问:“徐九是你的人,他是你派到我营里做粮官的?”
“差不多。”韩秀峰顿了顿,接着道:“其实你们早该想到的,别的营都是营官的亲信做粮官,唯独你们营是一个外人做粮官。论与已殉国的罗老爷的关系,你们兄弟既不是罗老爷的同乡,更不是罗老爷的学生,打仗也不是最出力的,凭什么你们在湖南和江西时的粮饷几乎从未拖欠过,而别人的粮饷却经常拖欠。”
吴忠义猛然反应过来,紧攥着腰刀问:“这么说,我应该谢你了?”
“举手之劳,不用谢。”
韩秀峰走到他们身边,轻叹道:“古人云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打心眼里不想与你们为敌。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你大哥的事既怨不得我韩秀峰,也怨不得脑壳不好使的大头,甚至都怨不得姜六,说到底只能怨持续了上百年的土客之争。可死的是你们的大哥,人命关天,你们一定是放不下的。”
“我以为你不晓得呢!”
“所以我不怪你们,更不会为难你们,只是大敌当前,现在不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时候。你们兄弟要是能顾全大局,那咱们就先放下这段恩怨。等剿灭长毛之后,要是我们运气好都还活着,到时候约定个时间,找个地方,把这段恩怨了结了。”
看着吴家兄弟若有所思的样子,韩秀峰又说道:“我们现而今都做上了官,站得比别人高,看得自然也要比别人远。所以我觉得我们之间的恩怨,最好在我们之间了,不要连累子孙后代,不然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要是不答应呢?”吴忠肝忍不住问。
不等韩秀峰开口,潘二就冷冷地说:“不答应那就放马过来,谁怕谁?我四哥请你们来,跟你们推心置腹说这些,是给你们面子,别给脸不要脸!更别以为做上了营官,领着几百乡勇,就以为自个儿有多了不起。说了你们别不信,我四哥真要是想弄死你们,跟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想拔刀是吧,拔呀,你拔个试试!”
“忠肝,先把刀放下,”吴忠义一把拉住吴忠肝,紧盯着韩秀峰道:“韩四,你的话我记下了,就照你说得办,到时候你要是敢言而无信,可别怪我去巴县找你!”
“我韩秀峰是要脸面的人,又怎会言而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