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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五爷站起身,就这么背着手走进了竹林院。

费二爷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说:“志行,要是没猜错,五爷这是受人之托。”

从听到“朝中没人”那句话时,韩秀峰就意识到孙五爷是受东川书院乃至本县学子之托来的。那些读书人寒窗苦读究竟图个啥,不就是图个金榜题名出仕为官,而现在又不比以前,光文章做得好考中举人甚至进士都没啥用,想做官得有人提携!

那些读书人希望韩秀峰守完制接着做官,事实上从接到皇上申斥的谕旨那一刻,韩秀峰也在反复权衡守完孝之后该不该出仕。

要是呆在家里终养老母,的确能避开肃顺与文祥的纷争。

但仔细想想两不得罪就是把两边都得罪了,并且真要是置身事外,“厚谊堂”很可能会卷进去,王乃增、庆贤、韩宸、大头、云启俊、富贵、王贵生、周长春、顾谨言、崔浩和苏觉明等人的处境就不妙了,甚至连王千里和留在固安的那些兄弟都会受牵连。这几个月已经走了那么多朋友,韩秀峰不想老部下和老朋友们再出事。

韩秀峰就这么坐在石桌前沉思了良久,突然苦笑道:“二爷,皇上一定觉得我变了,觉得我韩秀峰不再是之前的那个韩秀峰。”

“此话怎讲?”

“皇上一定觉得我变得越来越像那些迂腐的官员,不然也不会给脸不要脸,都已经下旨夺情了还赖在老家不奉诏。”

费二爷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听你这一说还真是,皇上以前之所以器重你,不只是因你会领兵能打仗,更是因为你勇于任事,不怕得罪人,也不怕被人说三道四。”

“所以那会儿应该奉诏的。”

“可真要是奉诏进京,你究竟是帮肃顺还是帮文祥?”

“想面面俱到哪有这么容易,唯一的办法是两不相帮,毕竟不管他们斗成啥样也是他们满人的事,我一个汉员没必要掺和,只要能保住‘厚谊堂’就行!”

“可皇上打算让你去天津署理长芦运同。”

韩秀峰沉吟道:“此一时彼一时,那会儿是文祥先托文中堂保奏我去广东署理潮运同,肃顺才奏请皇上命我去天津署理长芦运同的。现而今为办理海防,皇上不但命僧格林沁留京守制,甚至命崇厚署理长芦盐运使,要不要我去天津已经不重要了。”

“那你进京之后,皇上能给你个啥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