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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赶紧跟洋人谈,能不打就不打。再说现在各地乱成啥样了,就算打也不一定能打过啊!”

“咋谈,洋人提出的那些条件哪怕只答应一条都是丧权辱国,皇上不会答应,下面的文武大臣谁也不敢谈,甚至连提都不敢提。”

打长毛都那么凶险,更别说跟洋人开打了,段吉庆不假思索地说:“志行,这官不能做,广东不能去,天津一样不能去!”

“爹,皇上待我不薄,照理说应该赶紧进京领凭,赶紧去天津赴任,也好早做准备。但这件事没刚才说得那么简单,只能上折子跟皇上请罪。”

“此话怎讲?”

“文祥奏请的事,肃顺大人坚决反对,可见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紧张。天津离京城太近了,我要是就这么上任,只会夹在他俩中间左右为难。”韩秀峰想了想,又无奈地说:“湖广也不去了,从今往后我哪儿也不去,就呆在老家。”

段吉庆觉得不去是应该的,但见女婿居然决定连湖广都不去,忍不住道:“志行,你正在守孝,不奉召皇上也不好说啥。就是孝满之后皇上又下旨,你一样可以奏请留乡终养老母。可这官缺不等人,要是就这么错过,将来再想谋个从四品的实缺就难了!”

“将来真要是做不上官,仕途真要是止步于此,我也没啥可后悔的。毕竟就算出仕,我一个捐纳出身的顶多能做到道员。但要是就这么呆在家里,避开肃顺大人跟文祥之间的纷争,至少人情还在。”

“可到时候人情在又有啥用?”

“我不一定能用上,但仕畅仕路他们能用上!”

韩秀峰摸摸下巴,又凝重地说:“爹,您没出过川,不晓得外头现在乱成了啥样。现而今两广闹天地会乱党,贵州闹教匪,云南苗乱,两江、湖广闹长毛,山东河南闹捻匪,据说陕甘的回人也在蠢蠢欲动,英吉利、法兰西和美利坚又虎视眈眈,真叫个内忧外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上这江山究竟能坐多久,我心里是越来越没底。”

“四哥,不至于吧?”潘二惊诧地问。

“至不至于,你心里清楚。”韩秀峰抬头看看房梁,苦笑道:“不出去了,不再想什么封妻荫子,安安生生在家呆着,保妻儿老小平安才是正理。至于那些国之大事,也轮不着我一个捐纳出身的操心。”

段吉庆见他决心已定,再想到他刚才说的那番话,连忙道:“踏踏实实呆在家里也好,要说钱咱们赚着了,用不着再犯险。再说你现而今虽无官无职,但还有一个督办川东团练的差事,只要皇上没下旨夺去这差事,别说县太爷和府台,就是道台也得敬你几分!”

大清这江山能不能保住,韩秀峰要是不提,潘二真不会往这上面想。

韩秀峰一提,潘二赫然发现非常有道理,喃喃地说:“四哥,我听你的,我也不出去了。”

“长生,出不出仕先不着急决定,但县城的差事你不能就这么丢了。道台也好,府台和县太爷也罢,他们都是流官,对川东的安危既不会跟我们这些本地人这么上心,靠那些衙役和那点税银厘金他们也保不了我巴县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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