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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乃增没有家眷,同样孤身在京城,张之洞觉得先吃不好,下意识问:“老余,王先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忙完,要不等他忙完了我们再开席?”

“是啊,今天是除夕,怎能不等王先生。”

“王先生忙起来谁也不晓得要忙到啥时候,真不用等。张少爷,请上座,小的给您斟酒。”

“不行不行,还是等会儿吧。”

他们主仆执意要等,余有福实在没办法,只能借口去看看内宅的酒席办得咋样,摸黑来到后花园通往书肆后院儿的小门前,轻轻敲了三下,等里头的人打开门,这才低声问:“大头,王先生啥时候能忙完,张少爷正等着你和王先生过去开席呢!”

别的侍卫全回家过年了,今儿晚上大头当值。

大头可不敢擅离职守,探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展厅,凑余有福耳边道:“刚来了一位贵客,不但王先生走不开,连文老爷都火急火燎赶回来作陪。正在谈正事呢,不晓得要谈到啥时候!”

“贵客,那要不要赶紧去张罗一桌酒席?”

“不用,那位贵客是带着酒菜来的,说是专程来犒赏的。”大头转身看了一眼,又低声道:“曹大人和崇实、崇厚也来了,全在里头说话,我和王先生是真走不开,你让张少爷先吃,让他别再等了。”

“好吧,那我先回去。”

……

除夕之夜,送酒席来的不只是一位贵客,而是说出去别人都不敢相信的领班军机大臣文庆文中堂!

至于詹事府左赞善崇实和在户部学习行走的崇厚兄弟,一个是文庆半年前派来“学习行走”的,一个是文祥后来交的朋友。而曹毓英本就是“厚谊堂”的汉大掌柜,中堂大人除夕之夜微服前来犒赏,他这个汉大掌柜自然不能不到。

只不过虽正值除夕,众人面前虽摆满了山珍海味,展厅里却没半点过年应有的喜庆气氛。

文祥忧心忡忡地说:“从香港、澳门和上海等租界的西夷邸报上看,自去年春天巴麦尊出任英吉利丞相以来,在我大清的英吉利公使、领事、传教士和商人越来越不安分。虽然他们一致认为就算长毛打赢了,他们也从中捞不着什么油水,甚至已决定中立和不干涉,但因为修约之事被驳回,依然对朝廷心存不满。”

文庆今晚过来就是想听真话的,低声问:“怎么个不满?”

“禀中堂大人,上海分号侦知巴夏礼上个月初八刚从英吉利本土回到香港,声称英吉利丞相巴麦尊已经同意其必须对我大清‘提高嗓门’的提议。不止一次在香港当众叫嚣,要求我大清‘对即使是最小的侮辱也要立即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