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粮饷大多是八省商人捐的,或是跟八省客商抽的厘金,钱厚德没再就盐茶官运说什么,而是不解地问:“既然韩老爷打算率重兵驻守松坎,为何要在川黔交界的羊角四合头扎营?”
江宗海给段大章做过好几年幕友,岂能不知道钱厚德是觉得既然可以由水路转运粮饷,为何还要由陆路转运一批去羊角四合头,毕竟相比水路转运,陆路转运要麻烦得多,只能耐心地解释道:“韩老爷说桐梓闹匪患,綦江人心惶惶,派驻几百勇壮驻守羊角四合头能让綦江的士绅百姓安心。再就是……再就是……”
“再就是什么?”
“再就是韩老爷作了最坏打算。”
“最坏?”钱厚德糊涂了。
江宗海仔细回想了下韩秀峰昨夜说的那些话,指着舆图道:“韩老爷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贵州匪患愈演愈烈,贼兵跟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光靠三千勇壮一定是守不住松坎的,真要是走到那一步,只能且战且退,退到与虹关、爬抓溪、尧龙山和九盘子等天险相连的酒店垭设防阻截,到时候驻扎在羊角四合头的几百勇壮便能派上大用场。”
“既能作为援兵,也可防小股贼匪从深山老林里窜出抄大军的后路?”
“宗海没上过阵打过仗,不懂这些,不过宗海觉得韩老爷应该是这么打算的。”
“韩老爷还真够谨慎的,”钱厚德微微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朝宗老弟,要不这样,你跟那些商人熟,清单上的这些腰刀、长矛、藤牌、麻绳、铁钉、鼓、锣和粮你负责张罗,我负责招募青壮,并跟巴县、綦江正堂商讨转运事宜。”
“朝宗这就召集八省客长一起去办。”
“等等,你还得先跟保甲局打声招呼,让保甲局派一百茶勇,帮同我在各码头招募青壮。”
“遵命!”
……
战鼓居然要一百个,铜锣一样是一百个。
锣可以让打铜街的那些铜匠赶紧打造,鼓一时半会间去哪儿弄,江宗海等八省商人实在没办法,只能去找县太爷。
祥庆很清楚筹备军需是眼前第一要务,不但命衙役去各甲传话,只要是想做新团监正、团正的都得带着锣鼓来,甚至派衙役把城里各戏班、寺庙的锣鼓搜罗一空,最后发现还缺几个鼓,干脆把县衙的鼓也捐出来了。并请师爷写了个告示贴在县衙门口,今后军民人等要是来告状,直接递状纸即可,无需再击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