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什么罪,起来说话。”
咸丰心情不好,正好想找个人说说话,一边示意肃顺起来,一边不解地问:“你是刚知道,他昨儿个没跟你说?”
提起这个肃顺就是一肚子郁闷,苦着脸道:“禀皇上,别瞧他不是个读书人,可遇着事儿比读书人还迂腐!他知道奴才要是晓得他要开缺回籍丁忧,一定会来求皇上您命他‘在任守制’,不想让奴才招人非议,更不想让皇上您为难,就瞒着奴才,直到出了城才托同乡去跟臣说的。”
“是啊,他虽不是读书人,却比大多读书人明事理。”咸丰轻叹口气,又喃喃地说:“雨亭,你说他这会儿该到通州了吧。”
肃顺一愣,连忙道:“皇上,奴才估摸着他十有八九走陆路,从直隶经山西、陕西回四川,这会儿差不多该进入宛平地界儿了,晚上应该会在固安歇脚,反正不会经过通州。”
“也是啊,通州在东边。”
……
正如肃顺所说,韩秀峰不可能走通州,出城之后沿官道直接往南。
他和费二爷同乘一辆马车走在最前头,琴儿带着小家伙和黄钟音送的小丫鬟丁香乘坐另一辆马车紧随其后,再后头是十辆装着箱笼的骡车。
生怕箱笼掉下来或淋雨,不但麻绳绑着,还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
韩秀峰没几个家人,不等于这一路上没人伺候。
恩俊知道冯小鞭、冯小宝有个叫张桂才的表兄是走镖的,便连夜和大头一起找到张桂才,让张桂才找了四个信得过且拳脚功夫不错的镖师,一路护送韩秀峰一家回四川。而张桂才五人就这么骑着马在前后照应,甚至在每辆大车上都插上了镖旗。
费二爷探头瞧了一眼,又坐下来劝慰道:“志行,就这么开缺回乡是有些可惜,但也不用再为那些公事烦心,正所谓无官一身轻!”
想起当年为何来京城投供,韩秀峰抬头道:“二爷,其实我不觉得有多可惜,也没觉得有多遗憾。”
“就应该这么想,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何况仕途。”
“是啊,仔细想想我的仕途其实挺顺的,以捐纳出身能做到正五品通政司参议,还能以记名章京在军机章京上额外行走了好几个月,还想咋样,人可不能不知足,要知道有多少进士出身的官员也不一定能做到正五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