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么客气,说正事。”韩秀峰指指写好的书信,接着道:“正在上海平乱的薛焕不但跟我是同乡,而且为官清廉,为人并非迂腐,上海那边的事你可以找他。算算日子前两淮运判韩宸也该卸任了,我求肃顺大人帮他谋了个长芦盐运司副使的缺,等他抵达京城之后你把这封信交给他,然后命他去天津设立分号。”
“自个儿人?也是咱们‘厚谊堂’派出去的?”
“以前不是,但他为人很可靠。我之所以想让你派他去天津设立分号,一是所有消息、公文和人员全得在天津卫中转,二是王乃增从吴健彰那儿弄了一条蒸汽船。蒸汽机的图样是你是见过的,作用之大你也是晓得的,别人视其为奇技淫巧,咱们可不能不当回事。”
韩秀峰深吸口气,接着道:“我一直想弄一台拆卸下来瞧瞧究竟是咋铸造的,但这件事非同小可,别说没法儿把蒸汽船弄京城来,就算能弄京城来也会掀起轩然大波,所以只能在天津找个地方。”
文祥下意识问:“奏请皇上派造办处的工匠去拆卸下来瞧瞧?”
“我就在这么想的,不过这些事只能交给你了。”想到今后要办的很多事不是一两点难,韩秀峰紧盯着文祥的双眼,很认真很严肃地说:“建川兄,我知道你想有一番作为,但咱们正在办的差事真叫个见不得光,所以你做上这大掌柜之后一定不能急于求成,咱们正在做的这些事,正在做的那些准备,现在或许用不上,今后三五年甚至都可能用不上,但我敢肯定早晚能用上的!”
“这是自然。”
“所以咱们得谨慎点,一定要缓而图之,绝不能让‘厚谊堂’被那些迂腐之辈扼杀在襁褓中。”
韩秀峰将罗列的几份清单交给文祥,想想又感叹道:“虽然有好多事想做却没来得及做,但我并不遗憾。因为我就算接着做这大掌柜,清单上的这些事在我手上也很难做成。建川兄,你跟我不一样,你不但是满人还是满人中为数不多的进士,之前只是没机会,现在有机会一定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等你位极人臣的时候,这些事就可以做了,不但可以做而且可以做成。”
文祥能听得出这全是肺腑之言,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韩秀峰接着道:“河营虽被拆散了,但架子还在,还有两百多兵勇,现在他们有的在固安,有的在涿州,有的在宛平,有的在永清。
千总、把总等武官全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兵勇也全是我从固安等县精挑细选的青壮。他们现在虽分汛驻守,但只是人散了,精气神儿没散,不但没刀枪入库、马放南山,而且仍在坚持操练。”
文祥听得暗暗心惊,心想你居然在京畿有那么多兵!
韩秀峰岂能不知道他会怎么想,连忙解释道:“这件事肃顺大人知道,皇上也知道,事实上这些人就是皇上和肃顺大人在河营被拆散时让留下来的,不过现在还记不记得就两说了,但咱们可不能忘。
前些天吴健彰差人送银票来时顺便送来了四十杆自来火鸟枪,我让他们把枪送涿州州判王千里那儿了。加上之前的鸟枪、抬枪,现在估摸着有百十杆火器。
这些人和这些火器我全交给你,要是京畿太平无事就当没这回事,要是京畿有事你就能用上。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至于咋用我不管,只想拜托你善待他们,因为他们全是跟我出生入死过的兄弟。”
林凤祥和李开芳逃窜至山东,很多人真以为京畿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