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收复后,便以湖北布政使兼武昌知府。去年四月,奉旨回广西核办粮台事务,调任广东布政使,仍留广西。上上个月,奉旨回京晋补通政使司副使。
他老人家虽只是副贡出身(乡试副榜,比举人差那么一点点),但做那么多年外官,要政绩有政绩,要军功有军功,其资历是连双福和李道生都望尘莫及的。何况老人家是名门之后,据说其父是湖南有名的大儒,曾执教过赫赫有名的岳麓书院,所以没人敢瞧不起。
韩秀峰恭恭敬敬地呈上履历,正打算再说几句客套话,老人家竟放下履历笑道:“韩老弟,你我虽初次见面,但你韩志行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啊!”
“严大人真会说笑,下官仰慕大人已久才是真的。”
“老朽没跟你开玩笑,”严正基不晓得韩秀峰一宿没睡,更不晓得韩秀峰是来办什么差的,一边示意家人去沏茶,一边感叹道:“老朽不但听说过万福桥大捷,晓得你是巴县人,跟向帅乃同乡,还晓得你跟吴文镕吴大人家的渊源。要不是你帮着照应吴家的家小,吴大人恐怕真要死不瞑目!”
“严大人,这些事您是咋知道的。”韩秀峰大吃一惊。
“老朽不是做过几天湖北布政使吗,跟吴大人共过几天事,每每想到吴大人就这么殉国了便心痛不已,真是天妒英才!”严正基长叹口气,又凝重地说:“吴大人为报效朝廷殉国,却蒙受不白之冤,吴家人和吴大人的几位学生为帮吴大人洗脱冤屈曾给我修过书,请我仗义执言帮着说几句公道话,其中一封信中提到了吴大人的堂弟吴文铭,也提到了你。”
吴文镕究竟是怎么死的,直至今日仍没一个定论。
坑死吴大人的前湖北巡抚崇纶在长毛第二次攻武昌前,甚至诬陷吴文镕没死,说吴文镕贪生怕死临阵脱逃,生怕朝廷究办不晓得躲在什么地方。结果这事还没查清楚,他自个儿倒弃城跑了,导致武昌再次被长毛所占。
想到吴家人和吴文镕的那些学生为了吴文镕都已经找到了严正基,韩秀峰意识到崇纶十有八九在劫难逃了,不禁站起来躬身道:“吴大人究竟是怎么殉国的,下官不知。但吴大人的堂弟吴文铭身死,多多少少与下官有一点关系,恳请大人帮吴大人和吴大人的堂弟吴文铭伸冤!”
严正基没想到韩秀峰竟跟吴家人和曾国藩、胡林翼等湖南同乡一样请他帮这个忙,暗想果然是个重情重义的,一边示意韩秀峰起身,一边低声道:“该做的老朽都做了,该说的话老朽也已经说过,加之陷害吴大人的本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所以老弟大可放心,老朽估摸着这件事很快就会有眉目。”
“谢大人!”
“这有什么好谢的,吴大人乃我辈之楷模,就算吴家人和吴大人的那几位学生不找老朽,老朽一样要仗义执言。”
“大人高义,请大人受下官代文铭一拜。”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老弟无需多礼,这儿也不是说这些的地方。”严正基担心墙外有耳,随即话锋一转:“看履历你曾署理过松江府海防同知兼江海关监督,这么说你应该见过向帅,向帅还好吧?”
“禀大人,下官跟向帅虽是同乡,但下官在松江府海防同知任上还真没能抽得出身去江南大营拜见,书信倒是常通。向帅在书信中倒是没说什么,在向帅麾下效力的那几位同乡在书信中说了不少,能看得出来他老人家的境况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