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晓得我会来,不知者不罪。”肃顺刚才看了一会儿热闹,发现韩四确实是个会练兵的,发现坐在韩四身边的陈崇砥确实是个能吏,打心眼里觉这一趟没白来,笑看着二人直言不讳地说:“二位,皇上知道你们不容易,便让我来瞧瞧。要是有什么难处,你们尽管开口,只要我能说上话的自然会帮你们去说。”
韩秀峰没想到肃顺不但如此平易近人,甚至会说出这番话,急忙站起来躬身道:“谢皇上挂念,谢大人体恤!”
“皇上那边你们二位今后有的是机会谢恩,我呢只是奉旨来瞧瞧的,你们也无需多礼。”肃顺笑了笑,接着道:“皇上对你们二位寄予厚望,你们二位责任重大。我在京里的差事也不少,明儿一早就得回京复命,所以我们还是赶紧说正事吧。”
“下官遵命,”韩秀峰意识到眼前这位圣眷正浓的宗室真是皇上派来给河营撑腰的,不想给他留下一个婆婆妈妈的坏印象,沉吟道:“禀大人,要说难处,河营的难处还真不少,不光缺钱粮,还缺人,缺马。”
“先说说钱粮吧。”
“大人恕罪,营里的钱粮一直是陈知县在办理,要不由陈知县向您禀报。”
“也好,陈知县,但说无妨。”
跟皇上跟前的大红人禀报公务的机会不是什么人都有的,陈崇砥不无感激地看了韩秀峰一眼,连忙躬身行了一礼,随即事无巨细地禀报起来。
河营有哪些进项,每项多少,有哪些开销,每项开销多少,折银多少,陈崇砥如数家珍,根本不用看账本。要不是之前调看过陈崇砥的履历,肃顺真会以为他是个钱谷师爷,而不是钦加从五品顶带的候补知县。
“这么说想编练出一千五百精兵,每月少说还得再有两千五百两,一年下来就是三万两。”
难得有这机会,能要自然多要点,可陈崇砥想想又有些后怕,急忙道:“大人,下官知道朝廷的钱粮也紧,知道要是按例确实用不着这么多,可绿营兵制是顺治朝时定下来的,现而今的一两银子远没那会儿值钱。”
肃顺并不认为陈崇砥是在狮子大开口,因为他一样觉得朝廷的兵制已经应付不了现而今的局面,只是想改兵制谈何容易,别说他就是皇上也有心无力。
再想到一时半会间帮河营找三万两有点难,肃顺沉吟道:“要不这样,我明儿个回京之后帮你们求求皇上,看能不能想法儿先帮你们筹一万五千两。至于剩下的一万五千两,等到下半年再想办法。”
“谢大人!”韩秀峰连忙拱手致谢。
“刚才都说了,这是份内之事,不用谢,”肃顺摆摆手,接着道:“韩同知,钱粮的事暂且这样,你刚才说缺人,这我就有些奇怪了。刚才我也在外头看了一会儿,这兵应该不难招。”
“禀大人,下官缺的不是一般的兵,而是会放炮并且打得准的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