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二摘下牛尾刀,一边揉着腿,一边苦笑道:“这个月初二,从江宁来的长毛走水路进抵瓜洲,扎了几十个营盘,进逼三汊河,一路牵制在三汊河防堵的官军,一路由水路进袭仪真,从侧后攻江北大营。本来围好好的,盘踞在扬州城里的那些长毛都快被饿死了,谁能想到江宁的长毛会分兵来救,所以被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
“这么说损失惨重?”
“你才晓得啊,攻大营侧后的那股长毛是初二下午从仪真沙漫洲上岸的,三号就击溃了在仪真周边防堵的官军。瓜洲那边的长毛,四号一早大举进攻三汊河,曾立昌岂能错过这个机会,当天就率城里的长毛分三路杀出南门,不过都被雷大人和张翊国杀退了。”
小伍子不止一次听大头他们提过张翊国,下意识问:“张翊国这么厉害?”
“厉害有啥子用,还不是一样被革职查办。”
“张翊国也被革职了?我听人说他每次打仗都身先士卒,连命都豁出去了,革谁的职也不能革他的职!”
“身先士卒有啥用,把命豁出去又有啥用,关键是要打胜仗。”
“他不是把长毛杀回城里去了吗?”
“那是月初的事,”潘二轻叹口气,耐心地解释道:“刚开始那几天,只有仪真那边的官军被击溃了。结果初七那天,长毛的主将赖汉英命仪真那边的长毛沿河往东一直杀到朴树湾,扬州城里的长毛也拼命往城外冲杀,琦善、慧成和雷以诚发现顶不住了,就赶紧差人向郭大人求援。
等我们带着盐捕营和庙湾营的兄弟赶到这儿,赖汉英已经买通城东的壮勇作内应,从防堵最薄弱的东路冲过了三汊河,一直杀到扬州城外,会同瓜洲的长毛,在扬子桥、施家桥一带击溃了冯景尼、师长鏕和张翊国,他们手下的兵勇死的死、逃的逃,要不是我们分兵去救,连仙女庙都保不住。”
“这么说雷大人手下没兵了?”小伍子惊诧地问。
“正在收拢,据说已经收拢了七八百个,”潘二顿了顿,接着道:“雷大人手下的兵勇虽然被击溃了,但雷大人至少还坚守在仙女庙。慧成才叫个贪生怕死呢,一听说长毛杀过来了,就置军务于不顾,带着手下的一千多兵勇跑邵伯去了。整个东路门户大开,就剩我们这两个营在这儿坚守。”
“琦善和陈金绶呢?”小伍子忍不住问。
“琦善担心长毛北上去攻清江浦和淮安,一边命手下在城北三十里坚守,一边命陈金绶退守邵伯。结果赖汉英无意北犯,前夜三更天带着曾立昌等长毛从南门去了瓜洲。”
“他们不要扬州了,现在扬州就是一座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