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可是啥?”关班头没段吉庆那么好的脾气,啪一声拍案而起,紧盯着他们问:“你们晓得江苏离这儿有多远吗,你们会说官话吗,你们识字吗?啥也不懂,出了门连东南西北都弄不清,就算去了不但帮不上四娃子的忙,反倒会给四娃子添乱!这才过上几天好日子,被人家一撺掇就沉不住气。四娃子要是晓得你们都变成了这样,真要被你们给活活气死!”
韩大从来没见关班头发过火,吓得不敢再吱声。
韩二韩三一样吓坏了,害怕得连腿都不由自主地颤抖。
“关班头,喝茶喝茶,喝口茶消消气。”段吉庆把关班头拉坐下来,笑看着韩家三兄弟道:“我晓得你们不只是想跟潘二一样沾点光,更是想去帮志行,毕竟这兵荒马乱的,他身边是不能没几个信得过的自个儿人。但这一路确实不好走,真要是好走,别说你们,连我都想去。”
“段老爷,关叔,我们糊涂,我们不去了,我们除了种地啥都不会,去了也帮不上老四的忙……”
“别别别,别这样,听我把话说完,”段吉庆喝了一小口茶,语重心长地说:“你们晓得你弟抛妻弃子,背井离乡,不远万里去做官,甚至亲率一千多乡勇去跟贼匪拼命,究竟图个啥?说到底,他全是为了这个家。”
“段老爷,我晓得,我错了。”
“晓得就好,”段吉庆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道:“出门在外的人,最挂念的就是家。志行每次托人给家捎信,信说得最多的就是希望家人平平安安,这年头平安就是福。他是你们的弟弟,弟弟不好说你们这些兄长,我和关班头也算你们的长辈,正好借这个机会跟你们说道说道。”
韩大真是被那些人给撺掇的,关班头刚才发了那一通火,让他猛然意识到做官不是那么简单,本就追悔莫及,尴尬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听段吉庆这一说,急忙道:“段老爷,您说,我们全听您的!”
“我和关班头明天一早就回城,以前只是不放心你弟,现而今又有些不放心你们。钱是好东西,可钱多了也不一定是啥好事。有些原本老实本分的人突然有了点钱,就不晓得这日子该咋过了,有的去赌,有的去嫖,有的去抽大烟,不但弄得倾家荡产,甚至为了还债不得不卖儿卖女!”
“来走马前我遇上个赌得倾家荡产福建商人,没脸回去见婆娘娃竟投江了。”关班头冷不丁来了句。
“这事我晓得,尸首从江里捞上来,还是我去收敛的。”柱子低声道。
“县太爷让你去收敛的?”关班头下意识问。
“老余不是病了吗,现在衙门就剩我一个仵作,不让我去还能让谁去。”柱子苦笑道。
“听见没有,这就是不学好的下场。”段吉庆放下茶碗,回到之前的话题:“你们的弟弟争气,把这个家撑起来了,让你们和你们的婆娘娃全过上好日子,所以你们不但不能因为有了点钱就学坏,还要孝敬父母,兄弟和睦,把这份家业守住,把这个家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