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真是你?”
“真是我,二弟,是不是感觉像是在做梦?”杜三是真高兴真激动,一边拍着他后背一边热泪盈眶地说:“二弟,你差点真见不着哥哥了!你是不晓得啊,我跋山涉水,千辛万苦赶到广西,还没见着提台倒先遇上了长毛,腾金斗死了,王游击死了,幸亏我跑得快,不然早客死他乡了,连尸首你都找不着。”
韩秀峰使劲儿推开他,这才发现他已经是从五品顶带,再看看他身后,竟是上次留在泰州的一个乡勇,猛然意识到他是先找到运司衙门,找到没跟郭沛霖一道去各场巡察,而是留在泰州盯着运司衙门那些胥吏衙役的潘二,潘二再差人陪他找到海安来的。
“大哥,别这样,你都已经是从五品的大官了,也不怕别人笑话。”
杜三反应过来,连忙擦擦泪,带着几分尴尬地说:“二弟,哥哥这条命是捡回来的,连命都差点没保住,还会怕人笑话?”
“你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韩秀峰一边示意刚认的妹妹赶紧去烧茶,一边示意翠花赶紧去张罗酒菜,等两个丫头全反应过来这才招呼杜三坐下,好奇地问:“大哥,后来呢?”
“啥后来?”杜三嘴上问着,目光却盯着去沏茶的任钰儿。
韩秀峰暗骂了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干咳了一声提醒道:“我是问你咋跑江苏来的,还因祸得福升了官?”
杜三也意识到走神了,不无尴尬地说:“不是一到广西就遇上长毛了吗,他们到处搜杀官差,腾金斗他们头天晚上喝多了,早上醒的晚,被长毛逮了个正着。那天我运气好,没在驿站睡,发现不对劲就跑。说起来也邪性了,我跑到哪儿长毛就追到哪儿。我风餐露宿,一口气跑到湖南,那帮龟儿子就追到了湖南!”
“然后呢?”
“跑着跑着我实在跑不动了,身上的钱也花没了,真是山穷水尽,真叫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会儿我就想,十有八九要死在湖南,没想到遇上一帮湖南的乡勇,那帮乡勇真不怕死,不但敢跟长毛真刀真枪干,还把长毛杀了个落花流水!”
“湖南的乡勇这么霸道?”韩秀峰将信将疑。
“骗你做啥。”杜三从任钰手里接过茶,眉飞色舞地说:“后来才晓得领兵的那个湖南人姓江,叫江忠源,举人出身,好像在浙江做过一任知县,在我遇上之前他就领着一帮乡勇去广西跟长毛打过仗,长毛贼的那个啥子南王冯云山就死在他手里的,你说他霸不霸道。”
江忠源这个湖南人,以前没咋听说过,今年却是如雷贯耳,据说不少广西老贼栽在他手里,现而今好像已官居湖北按察使。只是没想到杜三运气这么好,逃无可逃的时居然能遇上这么个能打仗的湖南人。
“再后来呢?”韩秀峰追问道。
“那会儿我不光没地方去,甚至连没饭都没得吃,只能求江大人收留,没想到在江大人那儿呆了一个多月,朝廷就让江大人去向帅营里帮办军务。二弟,向帅你晓得不,他是巴县人,跟你是正儿八经的同乡!”
“晓得,我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