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没上过阵杀过敌,不晓得上阵杀敌多么凶险,只要是人都会害怕。
吴文铭经过中午那一战,不但原谅了跟陈虎陈彪一道回来的自家子弟,见吴新敏和吴四柱不但累得像条死狗,身上还全带着伤,竟情不自禁跟自家子弟抱头痛哭起来。
张翊国则越看陈虎陈彪兄弟越喜欢,觉得这是两员跟梁六梁九差不多的悍将,打定主意等会儿好好劝劝,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回海安老家。
周兴远则守在河边等对岸的消息,贼匪傍晚一走他就把白天陆续回来的探子派出去了,也不晓得是夜路不好走,还是援军离太远,一直等到半夜也没等到,只能回营歇息。
这一夜,韩秀峰、李昌经和余青槐、王千里、李致庸等打算功成身退的人睡的很香,张翊国和打定主意接着杀贼的吴文铭却一直忙活到快天亮,从这个帐篷钻到那个帐篷,蛊惑完这个再去蛊惑那个,建功立业、升官发财、封妻荫子、光宗耀祖……说得一帮家里没地也没啥人的乡勇热血沸腾。
等韩秀峰一觉醒来时,大帐外已经聚满了人。
“到底咋了?”韩秀峰一边洗脸一边问。
大头忍不住笑道:“四哥,陆大明他们不想回去,又怕您不高兴。”
“让他们进来说。”
“哦。”
陆大明带着众人走进大帐,一进来就噗通跪下了,忐忑不安地说:“韩老爷,小的本就是行伍出身,让小的种地小的真种不好。张老爷和吴老爷说扬州营和盐捕营早晚会重建,说小的要是留下,等扬州营和盐捕营重建时就保举小的去做个正儿八经的千总……”
韩秀峰赫然发现张翊国和吴文铭还真不是哄骗他们,现而今不光扬州营和运司衙门的盐捕营要重建,人早跑光了的瓜洲营、青山营和奇兵营一样要重建,连泰州营现在都缺武官,因为原来那些能上阵杀敌的早被抽掉去了江宁。
死了那么多,跑掉没死的很快就要被究办,一下子空出那么多缺,不管皇上派哪个钦差大臣来,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那么多能打仗的武官。而张翊国虽然官不大,兵带得不怎么样,仗打得也不怎么样,但屡败屡战的名声在外,整个扬州府谁不晓得他是个大大的忠臣,吴文铭又是湖广总督吴文镕的堂弟,有他俩保举陆大明别说做个千总,就是去绿营做个守备都不是难事。
韩秀峰微微点点头,放下毛巾低声问:“姜槐,你也打算留下?”
“韩老爷,小的不想做一辈子衙役,小的想翻身只有豁出去搏一把。”姜槐一脸不好意思地说。
衙役是贱业,三代不能去考功名,正如他所说,他乃至他们姜家想翻身只有豁出去从军,韩秀峰捐官前在衙门帮那么多年闲,能理解他光宗耀祖的心情,一边示意他和陆大明起来,一边又问道:“陈虎,陈彪,你们一样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