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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虽城墙坚固,易守难攻,但城池能不能守住要看是谁在守!要不是祁大人,江宁根本守不了十几天,恐怕会跟九江、安庆那样不攻自破!”

“此话怎讲?”韩秀峰好奇地问。

周兴远无奈地说:“贼匪气势汹汹杀到江宁城下时,城里只有东拼西凑的五千多兵丁,福珠洪阿还领着其中三千多兵驻在城外,城内仅有两千多旗丁和绿营。兵力不足咋守,祁大人一回到江宁就张榜发布告示,招募民勇。

凡是应招守城的每人每天给两百文,敢于上城墙跟贼匪干的加一倍。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短短两天就招募了一万多乡勇,要是再招募个两三万,就算贼匪号称百万大军,官兵和乡勇据城而守还是能守住的,可是不光招募不到,连之前好不容易招募的那一万多乡勇都跑掉不少。”

“为啥招募不到?”韩秀峰追问道。

周兴远苦笑道:“没钱,祁大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钱让他咋招募?”

“咋会没钱,据我所知朝廷给江宁拨了三十多万两银子,连扬州关的税银都运到江宁藩库去了。”

“本来是有钱的,只是陆制台在差人送家眷回京时,让家人带走了十五万两。从安徽败退回江宁之后为鼓舞士气,陆制台又给那些残兵败将发了几万两赏钱。祁大人为招募那一万多乡勇把剩下的银子花差不多了,只能看着空荡荡的藩库兴叹。”

周兴远顿了顿,接着道:“城里的士绅财主既害怕贼匪也担心溃兵打劫,早纷纷带着钱跑了,想劝捐济饷都找不着人!邹鸣鹤又坏了大事,他主张拆掉城外的民房,去除贼匪的掩护。拆民房是为了守城,本来无可厚非。可他的那些家人竟借机敲诈勒索,只要百姓给钱,房子就可以不拆,不交钱或没钱交的全拆,让城外的那些百姓流离失所,搞得天怒人怨,民心尽失。”

“后来呢?”韩秀峰低声问。

“后来贼匪的先锋李开芳率兵赶到城南,没有急着攻城,而是等大队人马集结。城里见贼匪杀到了城外,乱成一团,人人自危。陆制台和祥厚匆忙登上城墙,只是远远看到城外的贼匪人影就下令放炮。大小炮台,日夜不停地开炮,每天打掉的火药有上千斤,可放出去的那些炮弹根本够不着贼匪,全白瞎了!”

“再后来呢?”

“祁大人实在看不下去,据理力争,陆制台这才让炮停了。结果贼匪竟派兵跑到城下摇旗呐喊,陆制台吓坏了,又命守城的官兵开炮。官兵和乡勇在城上又是放炮,又是呐喊,又是敲锣打鼓。城外的贼匪却没放炮回击,只在远处看笑话,还分出一些兵去抢粮。”

周兴远喝了一口茶,接着道:“祁大人招募的乡勇并非不堪一击,几百贼匪跑到城南聚宝门外街抢粮,被一千多乡勇围住了。乡勇人多势众,贼匪虽勇猛但人没乡勇多,在聚宝门外杀的昏天暗地。

祁大人晓得如果僵持下去,等贼匪援兵赶到,城外的乡勇必死无疑。本想率兵出城接应,却被陆制台给拦住了,陆制台说城门一开必中贼匪的奸计,贼匪会乘机打进来,竟命城墙上的官兵用炮轰。

贼匪从广西一路杀到江宁,个个身经百战,炮弹打过去晓得伏地躲蔽。乡勇们没见识过,不晓得躲避,炮弹打到他们头上还顶着天灵盖四处观望。就这么炮轰了一夜,贼匪没死几个,城外的乡勇却死了六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