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值的皂班衙役感觉像是在做梦,暗想同知老爷从进城的那一刻就没给过谁好脸色,见守备营的兵丁跟名册对不上,又全是些老弱病残,不但打了同为正五品的张守备五十大板,还给张守备来了个革职待参,更别说给谁赐座上茶了。
韩秀峰不晓得这些,躬身行了一礼便坐了下来。
徐瀛一边招呼他喝茶,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韩巡检,本官看过一份泰州呈报的公文,公文上说你一到任便召集皂隶弓兵、外委汛兵和青壮查缉私贩。如果没记错好像是正月初一夜里,私枭见事情败露,狗急跳墙,负隅顽抗。你身先士卒,率衙役汛兵和青壮与之厮杀,当场格杀私枭十余人,擒获十余人,查获私盐一百余万斤。”
韩秀峰猛然想起查缉私贩、捕拿盗贼,甚至连驻扎在扬州府各州县内的绿营都归他管,急忙道:“回徐老爷话,确有此事。”
“本官晓得此事属实,本官亲审过你擒获的那些私枭,审完之后才交给运司衙门的。”徐瀛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欣赏,嘴角边竟勾起几分笑意。不过他笑的不但很难看,甚至有些渗人。
韩秀峰心想被你欣赏可不是啥好事,连忙苦着脸道:“不怕徐老爷笑话,下官那会儿是初来乍到,不晓得私枭竟全是些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一收到消息便召集手下皂隶弓兵、外委署的汛兵和辖下庄镇的青壮去查缉,结果死伤惨重,现在想想仍心有余悸。”
“韩巡检无需自谦,以本官之见这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而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运司衙门遮遮掩掩,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们也不想想本官会不会答应,你大可放心,本官已经帮你呈报上去了,立此大功朝廷一定会褒奖。”
“多谢徐老爷提携!”韩秀峰连忙起身致谢,心里却在暗暗叫苦。
“这本就是本官份内之事,韩巡检无需多礼。”徐瀛示意韩秀峰坐下,又饶有兴致地说:“跟你一道去查缉私盐的那几个汛兵,本官晓得他们已被抽调去了江宁,却不晓得跟你一道查缉私盐的那些青壮现在如何。”
韩秀峰岂能不晓得眼前这位同知老爷打的什么主意,连忙道:“回徐老爷话,那些私枭真不好对付,不但心狠手辣,甚至敢杀官造反!下官召集去查缉私盐的青壮,死的死,伤的伤,这个年下官都没过好,净忙着抚恤善后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从六品州同!
徐瀛有些失望,不过想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让一帮青壮去对付心狠手辣的私枭,能打赢实属侥幸,要是死伤不重那才叫个奇怪呢。
再想到泰州那么多在任的和等着差委试用的文武官员,不是病得不能理事,便是老眼昏花。不是昏庸无能,便是贪生怕死,徐瀛又觉得眼前这个捐纳出身的九品巡检可用,立马示意在一边伺候的家人和当值的几个皂班衙役回避,等大堂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才开口问:“韩巡检,你晓不晓得本官为何移驻泰州?”
韩秀峰可不敢跟他耍花枪,一脸忧心忡忡地说:“下官略知一二。”
“说来听听。”
“太平贼匪顺江而下,江宁朝不保夕。江宁要是失守,贼匪必攻扬州。泰州与扬州近在咫尺,张老爷却抱病在身,这个节骨眼上泰州不能没人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