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凌云风采依旧,任禾的变化却很大。这才过去不到一年,像是老了十岁,不但不再锋芒毕露,甚至变得少言寡语,也没跟去年那样住外面,而是跟其他举人一样住在会馆。
正寻思他为啥有这么大变化,吉云飞突然问道:“千里,始真咋没来应试?”
鲍凌云连忙放下筷子,苦着脸道:“吉老爷,您有所不知,他爹去世了,去年十一月一十七夜里走的。”
“原来如此,这孝一守就要三年。”吉云飞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鲍凌云不想坏了吉云飞的兴致,急忙岔开话题:“吉老爷,听说武昌城收复了?”
“向荣的奏报上是这么说的,到底咋收复的却只字未提,皇上已谕令张亮基和骆秉章两位大人驰赴武昌办理抚绥事宜。”
“贼匪呢?”
“奔下游去了,向荣正率兵追剿呢,不过从这些天的京报邸钞上看情势不容乐观。本应在九江一带迎剿的两江总督陆建瀛,竟藉口防堵江宁,委江西、安徽于不顾,以致总兵恩长阵亡。安徽巡抚蒋文庆望援不至,愤而六百里加急弹劾。皇上大怒,明降谕旨,将陆建瀛革职,不过仍责令其办理地方事务,以观后效。”
“吉老爷,这么说不但安徽江西危矣,江宁也危在旦夕!”
“江南兵力柔脆,又摊上陆建瀛这样的贪生怕死之辈,我看江宁不是能否守住,而是能守几天。”
会馆人多耳杂,何恒觉得这些话传出去不好。尽管对战事同样不乐观,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说:“吉老爷,陆建瀛是贪生怕死,但江宁不只有他陆建瀛,还有江苏巡抚杨文定杨大人,还有江宁将军祥厚。皇上前天已准杨大人所奏,命江苏藩司、扬州关、龙江关把税银解往江宁藩库,用作防堵。”
“光有银子有啥用。”
“不光有银子,一样有兵,杨大人所奏请的调两千名山东兵驰援皇上也恩准了。再就是运河堵塞,漕粮都进不了京,那些漕船水手无事可做,而漕船水手又全是壮丁,皇上还让军机处权衡可否将那些漕船水手招募团练,以资御侮。若无流弊,酌量办理。”
何恒放下筷子,又说道:“为鼓舞士气,皇上还恩准向荣等钦差大臣所奏,谕令追缴防堵贼匪的各钦差明定赏格,明定条款,遍行晓谕。如有斩获首逆者,无论官弁军民人等,必应加以钜万重赏。”
“从逆者呢?”
“一样赏,这份谕旨是我抄录存档的,记的很清楚,皇上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朕断不为遥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