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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最好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把早就做好打算给儿子娶媳妇时用的新铺盖都拿了出来。早饭是让他婆娘天没亮就起来蒸的肉包子和熬得稠稠的大米粥,给张光成沏的是年前巡检老爷送给他的茶,总之,把他能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全拿出来了。

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张光成也比在泰州时大方,刚赏了王如海一百多文钱,这会儿正坐在房里看着一锭锭潘二刚送来的银子若有所思。

早上从胡家集赶来的老仆忍不住说:“二少爷,这事有些蹊跷。”

“怎么蹊跷了?”

“您想想,安丰、富安、角斜和栟茶盐课司的四位老爷来海安,不可能不晓得您在驿铺,可他们明明晓得您在这儿,明明是来给您送银子的,却不来驿铺,甚至都没差家人来说一声,反倒托韩老爷转交,您不觉得蹊跷吗?”

“疑神疑鬼!”张光成笑骂了一句,起身道:“你也不想想,天底下哪有官老爷来见一介布衣的道理,几位大使老爷不来一点也不蹊跷,真要是来见我这个布衣那才蹊跷呢。”

“二少爷,您要是查究盐是从哪儿透漏的,他们能不来敢不来?”老仆不服气地说。

“我爹抱病的事是欺上不瞒下,他们一定是晓得的,他们既然晓得又怎会担心我查究盐是从哪儿透漏的?就算担心也只是富安盐课司黄老爷会担心。因为这本就不关安丰、角斜和栟茶三场的事,安丰、角斜和栟茶场的大使老爷又怎会担心我查究?”

“不担心他们为什么送银子?”

“可能他们四场同气连枝,都不想把事闹大。我要是附近盐场的大使老爷,一样不希望邻居出事,不然朝廷究办下来谁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张光成想了想,接着道:“何况韩老爷那个家人说得很清楚,这一千两是我们的,韩老爷那边也有一千两。换言之,他们四家一家出了五百两,用来结个善缘,买个心安。而且五百两对他们那些盐官而言,真是九牛一毛。”

“二少爷,我是说他们会不会不止送了两千两?”

“你怀疑韩老爷私吞了人家送给咱们的银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晓得他有没有私吞。”

“你呀,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银子,韩老爷真要是想私吞,大可一两也不跟咱们分,他不差人把银子送来,我们哪里会晓得。”

张光成喝了一茶,接着道:“且不说韩老爷不会私吞,就算真私吞了我们也要当着他没私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