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课司衙门人多吗?”韩秀峰好奇地问。
“盐课司原本只要经征折课,稽煎缉私,弹压商灶。然而盐场地域广袤,大小事务亢繁,现而今不但要催办盐课之政令,日督总灶巡视各团,还跟地方官一样要听讼,要兴教化,兴水利,赈济灾荒等事,手下的人自然少不了。”
“有多少?”
“我在任时延请幕友三人,一人管文牍,一人管收发校对,一人管账目及庶务。此外盐课司署一般会设快、皂、隶三班衙役,设吏、盐、粮、日行、承发、新淤六房。幕友胥吏衙役加起来虽没一般的县衙多,但也少不了多少……”
韩秀峰本以为海安巡检司已经很不错了,怎么也没想到与盐课司比起来实在算不上什么。盐课司大使虽然只是八品官,但比一般的州县正堂还要霸道。
想到朝廷为啥要在海安设巡检司,为啥把原来设在海安的两淮巡缉厅裁汰掉,韩秀峰猛然意识到他这个即将扼守运盐水路要冲的海安巡检,就是盯那些盐官和盐场的那些个衙役胥吏的,防止他们假公肥私,夹带私盐。
再想到上任之后想打听盐场的内情很难,韩秀峰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事无巨细地问了一下午,而刘老爷为了巴结他这个能跟郭大人说上话的九品芝麻官,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顿酒一直吃到太阳落山才散席。
第二百零六章 情谊
光阴似箭,转眼间又进入腊月。
换作往年一进入腊月衙门里就没啥事,但今年跟往年不一样,之前那个县太爷署理了一年卸任了,刚来的这位县太爷一上任便忙着催收历年亏空的地丁银,几乎每天都要签发十几乃至几十张传票,把快班和捕班的衙役们忙得焦头烂额。
关捕头刚把一个欠了两年地丁银的花户从乡下锁拿到县衙,皂班的一个衙役就跑来说府衙兵房经承段吉庆上午来过,说韩四托长寿胡家大少爷给家捎信了,说余有福不光也托胡家大少爷给家捎了信,还托胡家大少爷给家捎了银子!
不晓得从啥时候开始的,关捕头跟段吉庆一样总盼着京城的信,听说京城有信了一刻不想耽误,赶紧把锁拿回来的欠税花户关进班房,连茶也顾不上喝一口就马不停蹄赶到韩四家。
走进院子一看,柱子和幺妹儿正在厨房里忙着做宵夜,段吉庆正抱着狗蛋坐在堂屋里跟道台衙门吏房书吏刘广仁说话,川帮夫头姜六居然也来了,老老实实站在一边陪笑。
“亲家,刘书承,胡少爷这么快就从京城回来了?”关捕头远远地笑问道。
“回来了,湖南湖北不是闹贼匪吗,他没敢走水路,走的是旱路,途径河北、山西、陕西,翻秦岭,这一路不晓得遭了多大罪,昨晚上到的巴县,今天一早进的城。”段吉庆一边招呼他坐下喝茶,一边叹道:“胡少爷说不光两广和湖广闹贼匪,河南安徽也有暴民犯上作乱,好像叫啥子捻匪,这次去京城赶考的举人老爷们看样子不能走水路,全得走旱路。”
“两广、湖广不太平,河南和安徽又闹匪患,这是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