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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二爷也想“借”点,却不好意思开口,紧盯着韩秀峰,想知道这么银子怎么花。

韩秀峰示意潘二收起银票,放下笔笑道:“二爷,钱兄,我韩四虽说是会馆首事,但这笔银钱该怎么花得吉老爷、王老爷、江老爷和您二位拿主意。眼看就要过年,吉老爷、王老爷他们一个比一个忙,要不我们明儿一早去趟北半截胡同,先听听吉老爷的意思。”

费二爷不想夜长梦多,沉吟道:“志行,这么大事是得听听吉老爷他们的意思。但你才是会馆首事,你得先有个主张。”

“是啊志行,你得先有个主张!”钱俊臣深以为然。

“我是这么想的,会馆肯定要修缮,杜千总走前住的那间房都漏雨了,院墙也裂开好几条大缝,再不推倒重修用不了多久就会塌。再说我们这是试馆,不谈雕梁画柱、古色古香也得有点试馆的样子。几间房全要翻建,院子里可以盖个亭子,甚至可以堆座假山,堂屋和几个房里的床和家具全要换,里里外外全换成新的。”

钱俊臣酸溜溜地说:“就算全推倒翻建,就算把家伙什全换成新的,我估摸着也用不了两千两。”

“钱兄,听我说完嘛。”韩秀峰翻出夹在账本里的房契,指着房契道:“二位,房契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大门口那一小块空地也是我们会馆的,这些年一直空在那儿,成了路人解手的地方,一出门就是一坨坨屎,现在还好,等到夏天多难闻多恶心。”

京城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脏!

城里城外全是土路,连长安街都是,正所谓“无风三尺土,有雨一街泥”。所以大街中间都有条“雨路”,高与人齐,矮的也有两三尺高,两边的便道很宽,但除小商棚摊之外其余都是大小便的地方,满街都是屎。

不下雨像个香炉,下了雨像个墨盒,下雨天不管你多小心只要在外面走脚上乃至腿上都会沾上屎尿。

费二爷在京城生活那么多年,早习以为常,苦笑道:“志行,京城不比我们老家,京城就这样。”

“二爷,贩夫走卒不在乎,我们不能不在乎,我们都是体面人。前些天陪杜千总去兵部,在路上我见着一个茅房。门外高张大幅布画,上绘神仙故事,里面点着芙蓉香,四壁贴春和图,如厕一次收三文。我们要是把门口那块空地清理干净,挖个坑,盖一间像那样的茅房,既能方便会馆中人如厕,又多多少少能收点钱补贴会馆之用,多好。”

韩秀峰不想借钱给他们,更不会把两千两就这么分掉,接着道:“再就是我们这会馆太小,拢共只有六间状元房。这还没过年就来了三位举人老爷,等到二月份应试的举人老爷全来了一定住不下,所以我打算翻建成两层,多建几间状元房。不过来年的春闱肯定是赶不上了,最快也得等到来年四月殿试放榜才能动工。”

潘二暗想大兴土木才能捞到银子,忍不住来了句:“少爷,动工得等到明年四月殿试放榜之后,但木头、砖头、瓦、石灰这些材料要先准备,不能等到快动工才去采买。”

“对对对,是得早点准备。院墙也要修漂亮点,总之,不能让人家再瞧不起我们重庆会馆!”韩秀峰掷地有声,踌躇满志。

钱俊臣心想会馆又不是你家,为啥要修那么好,禁不住嘀咕道:“这么大兴土木,两千两也不一定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