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比船快,且路程要近一些,所以任禾虽然先去了一趟省城,但路上用的时间却不比韩秀峰多,经过近两个月颠簸,终于赶到了北京城。
本以为到了天子脚下,应该跟之前一样通行无阻,结果一到崇文门就被几个税吏给拦下了。“火牌”不管用,“礼部会试”的旗子一样不管用,连同随行家人在内的一行七人,竟被勒索了四十五两银子才进了城。
任禾越想越窝火,禁不住说:“君杰兄,刚才你为啥拉着我?这帮胥吏太可恶,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讹我们的银子,我就不信没说理的地方,这官司就算打到御前我也不怕!”
何恒这是第二次进京会试,对京城比较熟悉,苦笑着劝道:“老弟,这帮胥吏是可恶,不过这事还真没地方去说理,你我只能自认倒霉。”
“凭啥!”
“崇文门税关虽是户部的税关,但事实上从监督到委员、从委员到税吏全是内务府委派的,收的税银也归内务府。换言之,他们是在替皇上收税!别说我们这样的举子,就算各省藩台、臬台进京他们一样敢拦下收税。”
任禾咬牙切齿地说:“可是课税有课税的章程,他们不光不按章程收税,而且巧立名目敲诈勒索!”
“是啊,太无法无天了!”另一个举人也气呼呼地说。
“无法无天又能拿他们怎样?连五城察院的巡城御史都管不了,你我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巡城御史不是管不了,而是不愿去管。”任禾深吸口气,冷冷地说:“等来年金榜题名,看我任禾咋收拾他们,不参他们一本这几十年圣贤书白读了!”
“那也要等到来年,”何恒边带着众人往宣武门方向走,边笑道:“当务之急是先去会馆安顿,也不晓得綦江、大足和荣昌的那几位有没有来。要是他们几位也来,并且在我们前头到,那我们就得自给儿去贡院附近找地方住了。”
“为啥,我们重庆府不是有会馆吗?”江津县的刘举人不解地问。
“我们重庆府在京城是有会馆,但规模无法与江浙、湖广的那些府馆相提并论,就一个三合院,留给我们这些举子住的拢共只有六间房,去晚了自然住不下,只能自给儿掏钱去租房。”
“君杰兄,这么大事你咋不早说!”
“我以为你们晓得呢。”
“走走走,我们走快点,可不能让綦江、大足的那几位抢我们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