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秀峰能喝点酒但不馋酒,打听这些更不是想找酒喝,紧盯着他问:“钱兄,这么说‘温永盛’在京城有分号?”
“分号倒是没有,我们去年能喝上‘温永盛’的老窖,是因为温家有个子弟想在京城打开销路,不晓得走了谁的门路,竟把他家的酒送到了我们四川会馆的团拜宴上。”
“晓得他住哪儿吗?”韩秀峰追问道。
“这就不晓得了,不过也不难打听,京城没有泸州会馆,但有泸县会馆,想晓得他还在不在京城,明天去泸县会馆一问便知。”
“钱兄,除了泸州温家,你还晓得有谁在京城做生意的?”
“有一个做桐油生意的商贾,成都府人氏,姓啥叫啥我忘了,不过我晓得他住哪儿。”
费二爷忍不住问:“你咋晓得的,是不是找人家借过钱?”
钱俊臣不高兴了,竟拍案而起:“二爷,我钱俊臣不管咋说也是读书人,还是赐同进士出身。廉者不受嗟来之食,就算饿死也不至于去跟一个商贾低头,去做这有辱斯文之事!”
“那你还跟伊六借钱。”
“伊勒根又不是商贾,他爹在内务府当过差,他哥是礼部的笔帖式,他自给儿也捐个七品顶戴,跟他借钱不丢人。”
杜三心想你都这样了还瞧不起商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韩秀峰想的却是怎么才能把欠费二爷的四十多两银子赚回来,顺带着再赚点生活费,又好奇地问:“二爷,团拜是咋回事?”
“每年春节,各省会馆都要设宴,在京大小官员都会参加,平时不能带家眷,团拜那天可以。不但能共叙乡谊,不但有酒席吃,还有戏看。一年到头,数团拜那天最热闹。”费二爷顿了顿,又笑道:“去年团拜时钱老爷诗兴大发,还作了一首诗,赢了个满堂彩。”
“是吗?”韩秀峰笑问道。
这是钱俊臣最得意的一件事,竟一脸陶醉地吟道:“尘封锁钥应手开,百年哀惋暗伤怀。两朝会馆兴与废,四海乡朋去复来。智辟城南悲喜路,慧开京畿浮沉载。掩卷回眸楼高处,当年桑梓为谁栽!”
韩秀峰不会吟诗作对但不意味着不懂欣赏,拱手道:“好诗!钱兄大才,真是一首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