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能听出张永话语中蕴含的试探之意,至于对方想得到什么讯息,沈溪懒得费心……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所有人都想知道仗怎么打,就算张永大概猜想沈溪会采取诱敌深入的战略,依然有些难以置信,他更希望沈溪采用保守的战术,不然的话很可能会葬送这一路人马。
沈溪道:“张公公说的是,此战一定会获胜,且本官信心十足。”
张永道:“有信心就好……沈大人,您看是否能把作战计划说来听听?虽然朝廷放出了一些风声,但咱家……领会不多,至今依然一头雾水,可否……详细介绍一二?”
见张永说话时支支吾吾言不达意的模样,沈溪不由心生感慨。
以前张永专横跋扈,仗着是皇帝身边近侍,又是监军太监,对沈溪从来都是盛气凌人指手画脚,就算沈溪地位一再擢升,也从未像今日这般低声下气。
沈溪脸色略微迟疑,道:“其实具体计划本不该轻易说出,但既然张公公开口问了,本官岂有欺瞒之道?计划就是以本部人马,大概一万左右吧,具体要看大同镇能补充多少人马。出兵后,利用鞑靼人对我的仇恨,吸引其主力南下,然后我军一路引导其往预设包围圈行进,等陛下和边陲各地人马完成集结后,来个瓮中捉鳖……”
沈溪解释得还算详细,基本没有隐瞒。
张永听到后老脸横皱,显然觉得这个计划太过理想化,道:“沈大人,这……不是咱家给您泼冷水……鞑子知道大明以举国之兵北上,会没有防范?他们怕是会撤退到大漠深处,避而不战,等我军孤军深入时再实施合围,到那时候……前后脱节……彼此连个呼应都没有,怕是会一败涂地吧?”
沈溪笑了笑:“本官会采用一些手段,促成鞑靼人南下。要是敌人不上钩,我就虚晃一枪,杀向河套地区,这次出征就算不能歼灭鞑靼人有生力量,但至少把水草肥美的汉时朔方、五原、云中、定襄四郡拿下来,彻底改变大明三边和宣大地区的攻受之势……”
张永还是在摇头:“就算鞑靼人杀来,也未必一切都会按照沈大人的设想进行,最简单一点,大人能确保各路人马及时杀到吗?稍有差池,哪路人马迟到个几天,那时怕是要出大问题。沈大人手里不过一万人马,鞑靼人仅骑兵就有十万之众,草原上……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危机四伏……哎呀,您不会又打算在什么平坦的地方挖坑阻敌吧?”
沈溪脸上满是笑容。
他发现张永的脑子,比朝中很多人都管用,若论对他战术的熟悉程度,张永可说是朝中少有的明白人。
从土木堡之战到西南平叛,张永都在沈溪军中,而且张永一直行走于中军大帐,对于沈溪的军事安排十分熟悉,本身张永也是才学卓著同时有政治远见的太监,想在他面前打马虎眼,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沈溪问道:“怎么,张公公觉得这个计划不靠谱?”
张永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望着沈溪,目光好似在说,这哪里是不靠谱,简直是送羊入虎口。
沈溪本来一直坐在帅案后,此时站起来,走到平摊于作案上的地图前,道:“张公公应该知道我们这路人马带了火器吧?”
张永点头:“自然知晓,而且听说沈大人带的这批火器,威力很大,比以前军中装备的老式火铳好多了。但无论怎么样,在旷野中开战,需要有险可守,火器射程毕竟不及床弩,而鞑子骑兵可快速杀至身前,沈大人的火器最多能发射一两次,鞑子骑兵轻松就可以把咱们的防守阵型给冲散!到时……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