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缓缓打开画轴,因为书桌太窄,没法将《清明上河图》这样一幅庞大的画作完全展开,不过只是展开一小部分,里面所呈现出热闹的市集景象便让谢韵儿脸色剧变,失声问道:“这是《清明上河图》?”
沈溪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几分冷峻。
谢韵儿惊愕不已,本想举起桐油灯凑近看,但又怕灯油滴在上面,伸出手想摸索一下,又怕手将画纸染脏。很快她便发觉这画上的破损之处,用惊疑的目光望向沈溪,沈溪这才道:“我的任务,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幅画修补好,可惜这几日陛下催着要建文时期的典章文稿,两边都忙得不可开交,只能减少睡眠时间,多做点儿事。”
“建文时期?那是什么?”谢韵儿又是一阵惊讶。
沈溪点点头:“建文元年到四年,其实就是洪武三十二年到三十五年,在太宗皇帝靖难后,建文年号遭到废止,眼下陛下以修史名义,重提这段旧事,谢大学士让我写奏本上奏……唉,这可真是没法摆脱的大麻烦……”
谢韵儿回过身,在书桌旁的凳子坐下,目光带着不解望向沈溪,问道:“相公刚进翰林院,谢阁老怎会让相公上书陛下?”
沈溪这些天郁闷之至,被人指使当出林鸟,随时都有可能面临降职罚俸的境地,满腹心事无处倾诉,因为这些事不能告诉旁人,可他对谢韵儿很信任,难得有人愿意听他诉说,沈溪便原原本本将事情说了。
谢韵儿听过后稍微沉思,脸上带着欢悦的笑容:“相公应该感到高兴才是,这说明陛下和谢大学士对相公青睐有加,所以才委以重任……相公以后在朝堂上必然有一番作为。”
沈溪说:“我何尝不知?上官关注确实是难得的机遇,籍籍无名只能庸碌到老。不过我这年岁,正该韬光养晦,就算加官晋爵,也最好走正途,否则必为同僚所轻!如今我都不敢对朱修撰他们说明,若事情曝光,必被人孤立,距离外放也就为期不远。”
谢韵儿听出沈溪话中未尽之意,他其实还是希望留在京城当京官,以沈溪这年岁,履职地方劳苦奔波不说,由于他年岁小,威望不足,容易为地头蛇欺辱。
谢韵儿笑着道:“相公不必自责,其实这一切都是为了拨乱反正,还原历史真相。说起来,相公也是为朝廷建功立业呢。”
沈溪没想到谢韵儿会给他这么高的评价,他不过是在弘治皇帝的授意下提出建文旧事,充其量也就是个耍笔杆子的,却能得赞为朝廷建功立业,虽然谢韵儿有安慰和鼓励的成分,但听了却觉得一阵温暖。
高山流水,知己难求啊。
……
……
沈溪白天要编撰《大明会典》,晚上回家还要修补《清明上河图》,连续两日废寝忘食,持续下来,身子骨有些快熬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