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重生的皇帝(二十六)

谭昭从大理寺的监狱里出来,便觉得有些奇怪,他让系统将拍摄的凶案现场全景图放出来,他一边走一边看,书丛杂乱,还有些血迹飞溅到古书上,这誊抄修书又造成了……对!誊抄!他记得案几上曾经有他誊抄的笔记,那是他抄录的历年来的祭奠辞藻。

“小郎君,在想什么呢?”

谭昭猛地一激灵,正对上一双欲语还休的水眸。

这可不就是坊间流传的西方罗刹教少教主的画像!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谭兄的兄弟,但陆小凤明白自己已然是摊上大事了,而且是攸关性命的大事。他的这种直觉向来很准,也救了他许多次,然而……还是被西方魔教的岁寒三友追了三里地才脱身。

冷月挂在树梢,谭昭却迟迟没有入睡,他细细拨弄着桌上的茶盏等着陆小凤归来。

一直等到半夜,陆小凤终于踏着冷月而归,一身露寒从窗户外边翻进来,对着谭昭的眼就问了一句话:“谭兄,你怎么还没睡?”

谭昭笑了笑,伸手给他倒了杯茶,茶烟袅袅,尚且还是热的。

茶不是什么好茶,水也不是什么好水,但在被算计了一晚上的陆大爷喝来,却足够温暖心扉,他开始倒苦水:“谭兄,你是不是知道银钩赌坊宴无好宴啊,那蓝胡子瞅着大爷我心善给我下套,你说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他也真是,惹上了西方魔教还来找我擦屁股,他这么有胆怎么就不直接攻上西方昆仑上啊!”他停顿了一下,直视谭昭的眼睛:“你说是不是啊,少教主?”

谭昭半点不惊讶对方的称呼,甚至还卖起了惨:“不,陆小凤你错了,我不是什么少教主。”他也同样直视陆小凤的眼睛,气氛一时凝滞,蜡烛哔啵一声,谭昭略显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西方罗刹教的少教主,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有谭昭。”

当真是再真再真不过的话了。

陆小凤自然也听出来了,如此他才唏嘘不已,这年头果然什么人活着都不容易啊,西方罗刹教家大业大,可谭兄却如此……想来也是隐情颇深。

可如今的谭昭是他朋友,陆小凤从来是个体谅朋友的人,所以他开口:“如此也好,谭兄既是这般打算,便不好出现在人前了,我有位朋友通晓易容之术,谭兄倘若不介意的话……”

“不介意。”

谈话,就这么结束了。

陆小凤回到自己的房间,却是辗转难眠,蓝胡子设了套污蔑他杀害了西方魔教的少教主玉天宝,说是只要他找到被他夫人李霞盗走的罗刹牌便为他洗清冤屈。

这逻辑粗粗看是没什么问题,但他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特别是……他刚刚确认了真正的玉天宝还好端端活在隔壁,说起来谭兄也并未隐瞒他多少,不管是长相,还是……前段时间在银钩赌坊输得一分不剩。

显然,这是个圈套了,甚至按照谭兄的态度,他的“死”也绝对是圈套的一部分,甚至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而有什么样的阴谋是需要少教主必须死的呢?陆小凤想了又想,如今他手上的消息不够,真相仍然掩藏在迷雾之中。

不知道写什么,反正看到你就懂了也是混过三年江湖的人,谭昭一眼便认出这把刀是当初那位西域刀客的。他心里一突,迅速望向尸体的脸。

死的人是那个西域刀客。

李寻欢被人质问,他左手还沾着血,顺着袖口滴落在地上,与地上粘稠的血液积聚在一块儿,他抿着嘴唇,神色缄默却并未开口反驳。

一会儿的功夫,大理寺便来人了,因是牵扯到新科探花又是李家人,所以来的还是大理寺少卿左明。左明长得身材高大,据说武功放在江湖上都属一流,他见现场繁杂便直接唤手下清场,谭昭就这么被清出去了。

到底事关朋友,谭昭临走前多了个心眼,花了一小时让系统把现场陈设都录了下来。

就怕这大理寺将之定性为江湖械斗,一个朝廷命官搅和进江湖里,如果是一般时候没什么,可死人的话……这就很难办了。

谭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知坐了多长时间,一个大理寺官差来请他,他跟着去,进门就看到了左明,随即拱手道:“下官拜见左少卿。”

左明自然不是因为怀疑谭昭才传唤的,而是因为:“谭大人,本官听闻你与李寻欢交好,可是真?”

他说话不怒自威,显然这是一位深谙邢狱之道的官老爷。

谭昭不卑不亢地开口:“是,下官是李编修是好友。”

“那你可知你的好友李编修近日里有什么异常?特别是你俩经常一同进出藏书楼,他可有什么异动?”

……昨天发现了一本武功秘笈算不算?谭昭摇了摇头:“不曾。”

“当真?”

谭昭适时地表现下书生意气:“左少卿,下官虽份列末等,却并非你牢狱里的犯人。再说李编修为人正直,绝不会做出杀人越货之事。”

左明没想到这传闻中才学普通的状元郎竟是这般模样,他在此之前已经传唤了不少人,各个说的义愤填膺不包庇同僚,唯有这人眼神清明说相信自己的朋友,倒是个人才。

总比些蝇营狗苟的小人来得好。

“那你觉得是谁杀的人?”

这是问他?谭昭错愕地抬头,他所知道的消息太少,最后诚实地摇了摇头:“下官不知。”

然后说完就被请出来了,这位大理寺少卿办事挺雷厉风行、铁面无私的,谭昭想了想,最好还是去见李寻欢一面。

这一面,便是等了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