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
李寻欢眼中的难以置信,谭昭一眼能够看到,他心中一叹,开口:“他说的是真的。但你不必这般,难道我只能活几年,咱们就不是朋友了吗?”
李寻欢却是讷讷,半晌才开口,声音有些幽幽的:“我以为……我们该是好友了。”
谭昭一楞,印象中花满楼也说过这样的话,原因似乎也是他对朋友有所隐瞒,或者说是想独自承担,可天地良心,这回他真的是觉得这事儿说出来没什么意义。
他要死要活,说出来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既然如此,他一个人知道反而比数个人知道更好,不是吗?
谭昭眨了眨眼睛,点头:“我们是好友,一直都是。”
李寻欢盯着谭昭,好友脸色虽然不是特别红润,但丝毫不显病态,而气息也并非体弱之人的气若游丝,这样好的人……“真的不能治吗?李家有朵天山雪莲,是先帝御赐,可有功效?”
话是对着谭昭说的,但对象显然是道破事情的王怜花,王怜花也不负他的期望开口:“我刚要说呢,那天山雪莲续命的功效倒是不错。”
“那我立刻写信让人取来。”
谭昭有些哭笑不得地打断他:“不用这么着急,我暂时也死不了的。”
系统:那是,你作起死来连你自己都怕!你再作呀!
谭昭已经学会选择性无视每天都在给自己加戏的系统了。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王怜花显然很喜欢看谭昭变脸:“昨儿个也不知是谁那么真诚地拜托我替他治病来着。”
谭昭……谭昭无话可说,不祥的预感终于还是成真了。
“那便麻烦王前辈了,前辈倘若需要药材,自可送行去李园。”
“好,那便多谢了。”
两人自说自话地决定,半点都没管以后可能要被各种药汤围绕的状元郎谭昭。想想以后每天的“伙食”,谭昭……谭昭突然觉得有些生不如死。
人生,你可以过得再艰难一点儿吗?
谭昭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其实……我说我身体很好还能再战五百年,你们信吗?”
“呵呵!”
“……”李寻欢觉得好友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实在是太欠揍了。
“我还以为你会让我扮演你的心上人呢!”
声音凉凉的不露悲喜,但谭昭愣是听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女装大佬这直觉未免也太精准了一些。
“怎么会!”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反驳道。
王怜花折扇一开挡住自己下半部分的脸,可笑意却从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状元郎果然好性情,倘若我是你,便找个女子回家随便充数。”
“倘若我这般做了,我会瞧不起我自己的。”
谭昭自问自身没多少节操,遇上很多事都是自扫门前雪,但对于欺骗感情还是敬谢不敏的,明知道活不长还去祸害别人,这不过是贯着责任名头的自私自利罢了。
这样的话从一个前途光明的官场新秀嘴里说出来实在令人惊叹,王怜花自问已经不年轻了,即便他因为练武容颜与青年时期相差无几,但他已见过江湖上的太多风浪,也从小尝过辛酸苦辣,大概是身在黑暗中的人都会向往光明,人生如能活成状元郎这般,便是只能再活个数年,也比普通人庸碌一生来得精彩。
突然,他心中就涌起了一股热情,王怜花站起来,脸上是难得地认真:“好,既然你开口,我便全力以赴。”
谭昭一楞,这才明白女装大佬是应下了他的条件。
——唔,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办?
因为所谓刀客案的凶手投案了,翰林院的正厅终于解禁了,谭昭也不得不恢复点卯的生活,至于李寻欢为何没有?请不要问单身狗这么残酷的问题。
刚一进翰林院,柳编修便冲着谭昭打了个招呼,脸上难得挂着相对真诚的笑容,而他的身边并没有林逸的身影。谭昭眼神一暗,这才挂起笑容说道:
“柳编修早啊,你的伤如何了?”
柳编修就摇了摇头,神情难得有些落寞:“无碍,烦劳谭编修挂心了。”
说实话,没有挂心来着,就是没什么好聊的才开了这个头,谭昭原以为这位只是心血来潮找他聊天,没想到接下来的时间一直不停地跟他讲话,谭昭……求你改回原来的嘲讽脸!跪求!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出门就听到大理寺出了宣告,与此同时,市井之地却兴起了另一波江湖传闻。
这传闻,自然是有关于快活王柴玉关的宝藏。只听得说书人惊堂木一敲,这故事就娓娓道来,这说书人口才极好,说的是快活王如何成名的故事,说起他成名后建了一个快活林,其间珍馐宝物尽皆藏之,可当年快活王死后,这批宝藏就没了声响。
故事编得活灵活现,这江湖上耳闻过快活王的人都知道其人喜好渔色,当时不知有多少江湖女侠与他有些交集,便说有这样一位女侠得了他的青眼掌管他的私人宝库,纵使快活王柴玉关死后仍然不改其心。
听者自然羡慕不已,忙催促他继续说下去,说书人等到得了赏钱,这才开始叙说这位女侠的厉害之处,又说而今据说这位女侠作古,她的传人欲取宝藏……
反正不知真假,可人呢但凡有些希望都是想要搏一搏的,就像现代的彩民一样,毕竟万一中了呢?
而提着银枪刚吃完阳春面的龙啸云就是其中一个。
这江湖上自然也是世态炎凉,他对李寻欢所说的话并不假,来京也确实是一位朋友相邀,可这位朋友却是在知道他进过大理寺后就单方面断绝了与他的往来,如今京城的江湖客栈全都住满了江湖人,没住满的又都是高档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