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臻然沉默着没有说话,他扭头去看房间的地板,上面被人用一种白色的粉末勾勒出一个侧躺的人形。
??人形旁,破碎的玻璃瓶被人戴着白色手套小心装进塑料袋中当做证据收走。
??他的目光随后又落在那个被人拿在手里的铁盒上,一声不吭。
??铁盒同样被装进塑料袋中,拎着塑料袋的中年警官朝他示意:“小朋友,这个等验完叔叔再还给你。”
??和死者有过直接接触的东西都有成为证物的可能,哪怕那孩子的目光再可怜,他们也必须得一个不落的带走。
??“长官,所有地方已经搜查完毕,没有看到其他可疑物件。”一个小警员并腿敬礼,找到男人一板一眼地汇报情况。
??“嗯。”被称为长官的男人一挥手:“收队。把这个小孩先一起带回警局。”他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和十来岁就失去母亲的孩子打交道,“在找到他的其他亲属,或者找到一家愿意收养他的孤儿院之前,就先让他在警局待着。”
??总不能把人小孩一个人扔在这里。
??“是。”小警员再次一并腿,朝顾臻然走来,弯下腰要去牵他的手:“走吧小孩。”
??顾臻然木然地被人牵上警车坐下,又被人领到冰冷的长椅中坐着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抱着膝盖一声不吭,很快又有人过来,将那个铁盒子还给他。
??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人将他带上一辆老旧的面包车,一路颠簸,车上又陆陆续续上来几个年龄大小不一的其他孩童。
??他沉默着被带到本地的一家孤儿院,孤儿院里孩子很多,他是里面最不合群的一个。
??不和人说话,也从来不抱团,是让院长和其他大人都头疼的存在。
??几天后,一个胖胖的男人来孤儿院里领走了他,新家很大,新衣服很好看,食物很好吃,只是他依旧不开口说话。
??那个雨过天晴的夜晚,似乎将他开口说话的能力也一起带走。
??当天晚上,他躺在温暖的被窝里安静听窗外月亮滑过的声音,一个黑黑的影子悄悄摸进他的房间。
??一只大手粘腻地顺着他的裤腿往上撩,他心头泛起一阵恶心的反胃感。
??挣扎中他用一根从孤儿院中带出的粗铁丝扎进了男人的脖颈,温热的血液从皮肤下喷涌而出,滴滴渐在他苍白瘦削的小脸上。
??他没来得及穿鞋,惊慌地从床上跳下来,抱起片刻不离身的铁盒逃离了那个地方。
??男人心虚不敢报警,顾臻然顺着记忆,流浪了几天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从铁盒中找出钥匙开门,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臭美的要死又脾气不好的女人翘着二郎腿坐在饭桌边理所当然地等着吃饭。
??也没有人会在醉酒的午夜,用施加在他身上的暴力和疼痛来发泄内心的不满和痛苦。
??他的身上还残留着濒死的恐惧和对疼痛的害怕,被烫伤和鞭笞的疤痕依旧深深地烙印在身上被衣服遮挡住,能带给他痛苦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小小的顾臻然蜷缩着身子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他茫然抬头,黑漆漆的眼眶里空荡荡的流不出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