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巍目光略淡,粗粗从宋琦身上扫过,“等娘的棺椁下葬,送她去坟边守着,每天给口吃的,能否活下来,凭她自己。敢逃,抓回来把双腿打断,送回去跪到死为止。”
最后这一句,明显加重语气,听得宋琦眼前一黑。
族长也是汗毛直立,那小姑娘浑身是伤,后背好像还在化脓,隔这么远他都能闻到味儿,再送去坟山守坟,过不了几日就得活活病死。
如此处罚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确实有些残忍,可一想到她作下的孽,族长又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声:活该!
一品诰命夫人的灵柩回乡,宁州官府自然要有所表示。
因此这几日,宋巍一直没空看温婉送来的信,他忙着操办后事,等知府知州知县三人分别来吊了唁,杠夫们才抬上棺木,浩浩荡荡前往坟山。
这场从京城到宁州的丧事,因为有了宣景帝的旨意,操办得十分隆重,归来途中,就有宋巍的门生同僚甚至是世家大族设了路祭,下葬这天,更是惊动了大半个县城的百姓前来观礼。
坟山上,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了足足有一刻钟。
等棺椁下葬砌了坟冢,先前被宋巍抱着来的引路鸡忽然扑腾着翅膀跳上墓碑,扯开嗓子高声鸣叫。
“金鸡长鸣辞晦气,后世三代好运来。”
族长满心激动,“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送上山的人不少,还是头一次见到引路鸡长鸣,这是老人家泉下有知,保佑后人呢,三郎要转运了。”
宋巍唇角微抿,面上神情并没有因着族长的话而有半分波动。
因为就在宋婆子的坟冢不远处,还有两座旧坟,那是大郎夫妇的。
他走过去,除完杂草之后烧了些纸钱,又上了一炷香,之后就坐在坟冢旁边的草丛里,数日来的疲倦在这一刻尽数涌上眉梢眼角。
宋元宝一看便是那是他亲生爹娘的坟墓。
十七年了,他还是头一次知道,他们就葬在这里。
从竹篮里抓了一把纸钱,捏上六支香,宋元宝慢慢朝这边走来,烧纸点香,最后跪下,分别给爹娘各磕了三个头。
宋巍知道宋元宝过来,但他没想开口。
宋元宝没在爹娘坟前说什么,等起身后,安静地走到宋巍身旁,与他并肩坐着。
宋巍见他比自己还沉默,“这么多年头一次到父母坟前,就没什么话想对他们说?”
宋元宝偏头,对上宋巍难掩疲态的双眼,摇摇头,“您把我教养得很好,父亲母亲在天有灵都看着呢,多余的话,无需说。”
宋巍唇边浮现淡淡笑意,“马上就要下山了,让阿瑶也来上柱香。”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