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当机立断,让董晗帮忙,用海东青传信去了宁州。
事实也确实如此,光熹帝想在最后这段有限的日子里让芳华回来,可之前他的提议被太子和百官给否了,正好杨家在作妖,他便借此机会,让芳华来救驾立功,一旦有功在身,他再提让芳华回京,想必谁也不敢阻拦。
前面的,赵熙都猜中了,唯独没猜中光熹帝想把齐皇后也带走。
回想着崔公公在内殿说的那句话,赵熙心里隐隐作痛。
崔公公望着赵熙痛心疾首的模样,叹息着摇摇头。
赵熙道:“公公有话不妨直说。”
崔公公道:“在老奴心里,殿下是最出色的储君,不论文采还是武功,都鲜少有人能出其右,可这样的殿下却不受宠,您可曾想过是为什么?”
“大抵,是因为我的生母不受宠。”
崔公公直摇头,“殿下错了。”
赵熙抬眸看他,“错在哪?”
“老奴想问殿下,您可知宋巍宋大人是怎么来的京城?”
赵熙不明白崔公公的话题跨度为什么这么大,但还是回道:“宋巍文采斐然,策论中又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自然是一路平顺考上来的。”
“又错。”崔公公说:“宋大人是陛下亲自去宁州相中的人,一路给保上来的,虽说他文采不凡,可如果没有陛下的庇护,他不一定有命活到京城。”
赵熙面上浮现一丝惊讶,“父皇曾经去过宁州?”
“当年殿下只有八岁。”崔公公回忆起往事,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怅惘,“那个时候,殿下是这皇宫中唯一的皇子,也是陛下认定的未来继承人,他去宁州,是为给殿下寻一个有大智慧而又忠心耿耿的辅臣,最后相中了宋巍。”
这些事,赵熙从来都不知道,当下听说,只觉得满心震撼。
“或许在殿下心里,陛下从来都不待见你,不肯给你好脸色,可事实上,老奴陪着陛下去宁州那会儿,他没少夸殿下。为了寻一个中意的辅臣,他纡尊降贵,乔装打扮亲自去往坊间,一个府一个州甚至是一个县一个村地跑,从北到南那么多州府,他都为殿下跑过来了,宋巍,便是陛下送给殿下的礼物。”
赵熙低眉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崔公公接着说,“陛下对殿下的关心,从小到大都没停止过,他疏远你,不待见你,甚至是想带走皇后娘娘,只是为了磨砺殿下,您可知因为一个挽秋,殿下大受打击南下养病带来了多大的影响?那段日子要不是陛下一力压着,朝堂上非得闹翻天不可。正是因为殿下把‘情’之一字看得太重,陛下才会动怒,才会生你的气,他不希望你动情,不管是儿女私情,还是父母亲情,他希望你能把自己打磨得寡情绝义,只有这样,将来没有陛下护着的日子里,殿下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没等赵熙开口,崔公公又道:“今日在议政殿,杨首辅把挽秋的事拿出来作为抨击殿下的把柄,有不少大臣动摇,殿下就算没亲眼得见,也应该听探子说了,这是很危险的,往后若是再有类似的事发生,便等同于让暗处的人捏住了殿下的软肋,您如果狠不下心,就一定会落入别人的圈套。殿下,为君者都是孤独的,您必须早早学会适应,学会习惯,否则往后陛下不在了……”
“崔福泉,你在外面跟他嘀嘀咕咕废什么话,给朕滚进来!”
内殿里,光熹帝阴沉着脸。
他没听到崔公公跟赵熙的谈话内容,但猜也猜得到这个老阉奴不顾他的警告,把什么都跟赵熙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