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大嫂过不了多久就得病死,棺木寿衣联系人订做了?办白事的班子请了?从你纳妾到大嫂办丧的花销,这一笔一笔的银子,你都算清楚了?若是算清楚了,二爷那么悠闲,我指定不会拦着你陪我去宋府做客,若是没算清楚,我建议您还是先考虑考虑再说。
唐家二爷要纳大嫂亲妹子过门帮忙照顾侄子的名头已经传出去,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家大门,你总不能在纳妾的事儿上大肆操办,最后给亲大嫂办个寒酸葬礼糊弄过去,你是想让她死不瞑目,还是想让跟他合葬的大哥死不瞑目?”
徐嘉话音落下,屋内彻底陷入寂静。
隐约可见唐远额头上冒了汗,不知是被火盆给热出来的,还是心虚所致。
他先前的坚持,已然被满脸的窘迫所取代。
作为一个“男主外女主内”思想根深蒂固的男人,唐远一向是吃粮不管事,油瓶子倒了都不带扶的,以前家里这些零零碎碎的小事儿和外面的人情往来全是她娘一手操持,后来徐氏过了门主持中馈,他娘歇了手,全权交付给徐氏。
徐氏的办事能力,阖府上下有目共睹。
可就是因为对方太过精明,唐远怕她从中使什么手段,所以当日决定要纳江清雨过门的时候,他直接对她说这件事不准她插手。
这么些天,徐氏的确没插过手。
然而他只顾着准备纳妾,却全然没想过大嫂的“丧事”以及那位“孪生妹妹”娘家的人情往来,至于她说的那些花销,他更是两眼一抹黑。
昨日才得了句“小娘养的”,今日又被重锤,“人情世故”四个字压得他喘不过气。
原来家里没个精明能干的妇人帮衬,会把日子过得一团糟。
羞臊过后,唐远知耻而后勇,看向徐氏,“那要不,我送咏儿去宋府找神医,你帮我合计合计?”
态度来了个大转弯,不同于之前那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他大概是发自内心地想请她帮忙。
徐嘉面露为难,“我倒是想帮,可二爷自己说的,不准我插手。”
“我那是一时糊涂,跟你说了气话。”
意识到这个家没有徐氏不行,唐远态度良好,特地坐到徐嘉身旁想把人往怀里搂。
徐嘉直接避开,从暖炕上起身,搬个圆凳坐在火盆前,即便面上不显,唐远也深深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厌恶。
那是一种来自骨子里的厌恶。
这个认知让唐远受伤的同时,还有些恐慌,像是在害怕某件重要的东西有天突然离自己远去。
徐嘉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这种事你何必求上我,大奶奶自己不会算吗?你找她便是。”
唐远不自在地扯了扯唇,清雨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会算这些拉里拉杂的碎账?
“二奶奶。”唐远看着她,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我是真的想跟你好好过下去,你能不能放下从前对我的成见,咱们开诚布公地谈谈,夫妻之间,没有化不开的恩怨,老话还说床头吵架床尾和……”
徐嘉勾唇,“咱们不是说大嫂的丧事吗?扯什么夫妻情,我过门不足月你就纳妾,你我之间有多少情分,二爷自己心里没点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