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点点头,“大夫说已经彻底医治好,不会再出现以前说不了话的情况。”
光熹帝叹了口气,“把你扔在乡下的事儿,你别怨你娘,都是朕不好,是朕对不住她,才会害她落到那般田地。”
这些话,温婉听了没多大感触。
生而为人,很多事情都是会产生习惯的,没有母爱也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温婉习惯了生母的“不存在”,所以在画舫上坦白相认的那天,她很平静。
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见不得光的身份。
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一直以为的生父变成养父的事实。
她不否认自己内心深处有过对母爱的渴望,可她和母亲相认的时候,自己已经是位母亲,母爱对她而言,不再是生命的全部,她的生命里,还有丈夫和儿子。
怨过吗?
温婉想,怨过的,就在生母说出真相的那一刻,她只是不知道怨谁罢了。
温婉不是个悲观的人,怨天尤人伤春悲秋那一套她不会,所以,过去了就过去了,没必要成天纠结于“生母为什么要生下我”“为什么要将我扔在乡下”“为什么那么多年对我不闻不问”这样的无解循环里。
不管是对是错,生母只是给她阐述了一个事实,将当年的真相摊开来摆在她面前。除此之外,生母没有逼着她换回陆家姓,没有让她跟宋巍和离随他们走,没有要求她管他们叫声爹娘,更没有以爱的名义对她的人生指手画脚来证明自己的父母地位。
他们选择不打扰,那她也得有自己的态度。
抬起头,温婉笑道:“现如今放不下的,恐怕只有皇帝舅舅一个人了吧?”
那声“皇帝舅舅”,喊得又甜又软,光熹帝怔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笑开,语气前所未有的宠溺,对赵诺都不曾有过,“小丫头。”
温婉红着小脸儿,“嗯?”
光熹帝说:“你可真是个好孩子。”
长得好看还那么善解人意,赵家血脉强大啊!
光熹帝竟然觉得有那么一丢丢的感动。
眼圈刚红刚想煽情,就听到外面有太监来报,说贵妃娘娘求见。
光熹帝老脸一垮,嘴角明显往下压了压。
温婉正在纠结自己和相公要不要避一避,就听光熹帝开口道:“让她进来。”
传话的小太监退出去,不多会儿,便听到外面传来环佩叮当的轻响声,紧跟着,一身织金妆花纱绣玉兔捧寿宫装的齐贵妃缓缓走来,看到宋巍夫妇,愣了一下。
光熹帝懒洋洋解释道,“那位是宋司丞的夫人,温氏。”
提到这个姓氏,光熹帝又觉得心窝子像被谁扎了一刀,太阳穴不受控制地蹦了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