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对方开口,她又说:“你解释吧,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个怎样不被接受的存在。”
芳华想告诉她,自己从未认为她的存在多余,可眼下除了解释,别的话说再多都是徒劳。
重拾情绪,芳华转眸看向湖中被画舫带起的白色水花,将回忆追溯到很多年前。
“此事要从你外祖母那一辈说起,她在入宫前有个竹马,是陆家四郎陆丰,也就是现如今的陆老侯爷。梅陆两家是世交,门当户对,这桩亲事更是得了双方长辈的认可,都已经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
你外祖母十七岁那年,碰上先帝选秀,为了避免入宫,两家商量好了将婚期提上日程,然而陆家上门提亲的前一夜,陆丰却毫无预兆地突然离京,没人知道他去了哪。
亲事作废,你外祖母被迫入宫,成了先帝的女人,从那以后,她怨上这个毁了自己一生的男人,甚至于在此后的几十年里,不计一切代价,疯狂地报复他。
有了这层恩怨在先,我和陆家二郎陆行舟的相爱便不被允许。
你外祖母知道以后,没少勒令警告我不准再和陆行舟有往来。
我那时正年少,春心开了道口子就再也堵不上,我无法掩饰自己对他的倾慕。”
在女儿面前说这些,芳华有些难以启齿,可为了让女儿知晓整个真相,她不得不事无巨细地坦白出来。
“有一年陆丰的夫人,也就是现如今的陆老太太设宴,请了不少女眷,我趁机假扮成婢女去了陆家,原本只是想见陆行舟一面,却因为疏于防备,被人设局下了药。之后的事我不记得了,只知道醒来的时候,躺在身旁的人是陆行舟。
得知自己失身的不是旁人而是他,我心头的恐惧慢慢散去,想着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你外祖母就算再不乐意,这下也得同意我和陆行舟的婚事。
可我没想到,给我下药的那个人动作比我还迅速,她在我前头去面见太后,求太后为她和陆行舟赐婚,太后为了拆散我们俩,几乎都没怎么考虑就点了头。
正当苏陆两家商议亲事时,我发现自己怀了身子,你外祖母知道以后,更是不让我出去,成天将我软禁在宫里,对外只说病了,又告诉我,陆行舟已经点头答应要娶苏仪,让我歇了对他的那份心思,她会想法子让这个孩子悄悄流掉而不被人察觉。
我不相信陆行舟会背叛我,你外祖母便在他们大婚那一日让我出去看。
我坐在高处,一眼看到他身着喜袍,骑在高头大马上,接受着满城百姓的祝福去接新娘。
回宫以后,我万念俱灰,甚至想过一死了却残生,可每次孕吐,都让我意识到自己即将为人母,我一死,等同于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是那个小东西的存在,让我对生命产生了敬畏之心。
为了让它健康,我不再闹绝食,不再成天郁郁寡欢,我甚至答应了你外祖母,以养病为由,去外庄上养胎,悄悄把孩子生下来。
可我去了才知道,你外祖母是铁了心要把我的孩子做掉,她认为那是见不得光的种,皇室不允许它的存在,更不能因为它而损了天家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