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二十几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珍品,哪怕不懂行,也能从青铜玉器细腻的做工和字画的精湛独绝之间判断出价值不菲。
这些东西随随便便出手一件,就能够保证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郝运瞅了眼自己手里的火折子,忽然动了恻隐之心。
如此值钱的物件儿,若是被一把火给烧了岂不可惜,倒不如,他先偷几件拿出去藏好,再来把剩下拿不走的那些一把火给烧毁。
苏家他是待不下去了,总得给自己铺条后路才行,邱姨娘倒是口口声声说要帮他,可那个女人如此蛇蝎心肠,谁知道出口的话哪句真哪句假?
打定了主意,郝运将火折子揣怀里,开始四下逡巡起来,想看看哪件最值钱。
最后,他将目光转向东墙的三幅画,上面有柳先生的题字。
再不识货,他们读书人也不可能不认识晋朝柳大家。
柳先生笔下最出名的四幅画:十方涯,百寸心,千丈雪,万里春。
现如今就有三幅挂在眼前。
一幅十方涯,一幅百寸心,最后一幅万里春。
有传闻说,柳先生临终前的遗嘱是交代子孙拼了命也要守护好这四幅画,至于是真是假,后世之人众说纷纭,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且不管柳氏子孙守画的传闻是否为真,柳先生的画绝对能碾压这里面其他任何画作。
这三幅画一旦问世,必定会引起多方人士的关注,到时候自己岂不是能坐地起价?
郝运欣喜若狂,别的完全看不上眼,伸手就去摘并排挂着的这三幅画。
他刚把第一幅取下来,便听到密室石门重重关上的声音。
里面沉寂了几个瞬息,突如其来的巨大爆炸冲浪将他甩出去撞在墙上。
然后他发现,自己除了不能开口呼救之外,连最基本的声音都听不到了,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被炸得血肉模糊那一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被人骗的郝运脑子里唯一一个念想:如果还有来世,他宁愿当个放牛娃也一定要绕开科举这条道。
——
巧家义庄的爆炸动静不小,很快惊动了巡防营。
巡防兵赶过去的时候,除了发现被炸得支离破碎的残肢断臂,还发现不少碎瓷片和青铜器。
巡防营很快把这一发现秉明了光熹帝。
“碎瓷片,青铜器?”光熹帝纳闷,谁那么无聊在义庄放那玩意儿?
巡防营统领说:“卑职大致看了看,起码能有上百件,只可惜全都被炸毁,一件完整的都没剩下。”
上百件的古董。
光熹帝想到一种可能,他屏退巡防营统领,很快去了寿安宫,问太后,“城南巧家义庄,是不是母后让人炸毁的?”
太后唇角微勾,“难怪哀家听到动静,原来已经毁了。”
“母后。”光熹帝看着坐在罗汉床上的端庄女人,“您该放下心结了。”
这么些年不死不休的报复,伤的其实是她自己,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