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巍察觉到,将落在书本上的视线挪过来,见她变了脸色,低声问:“怎么了?”
温婉后怕地拍拍胸口,喃喃道:“是苏尧启。”
宋巍一看她这样,猜到是来了预感,让她别着急,慢慢说。
温婉坐正身子,在腿上放了个软枕,又轻轻将儿子挪过来靠着睡,这才压低声音把看到的东西说了出来——
苏尧启今天跟着他们外出耍玩,回去之后没多久,国公夫人开始给他议亲。
为了攀上苏家这棵高枝,还是有不少人家愿意把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嫁过来的。
然而不管对方姑娘有多好,苏尧启全都给拒了。
听到这里,宋巍问:“莫非他还对你抱有幻想?”
温婉摇头,说不是。
宋巍没再插嘴,安静听她说。
温婉重新组织了一下言辞,继续道:“他似乎是因为今日之行,心境和观念有所改变,变得无欲无求,在他娘为了他的婚事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主动提出来要剃度出家。”
“剃度出家?”宋巍的眼神里,有着明显的意外。
“我也没想到。”温婉说:“原先觉得他不同,不仅仅是跟苏家人不同,跟我们也不同,我只当他是被保护得太好,谁成想,真活出超凡脱俗的境界来了。”
宋巍又问:“那么,他最后到底出家了没?”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讲的重点。”温婉清清嗓子,接茬说:“我看到他去法华寺剃度出了家,苏国公亲自去都没办法劝他还俗,特殊培养那么多年的儿子最终落得个长伴青灯古佛的结局,苏国公怒火难消,让这把火烧到了相公你的头上,说他儿子之所以会出家,全赖咱们今日带出来玩,说了不该说的话。”
再之后的情况,不言而喻,苏国公“丧子之痛”,岂能放过宋巍,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大有不把人弄死不罢休的架势。
宋巍听了,面色很从容。
车厢内安静好一会儿,他开口,“婉婉觉得,咱们这次冤不冤?”
温婉不住点头,“可不吗?成冤大头了都。”
先前在庄子上,苏尧启一直跟她在一块儿,宋巍压根就没机会跟他说点什么,而她自己就更不可能教唆人出家了。
更何况,就算她真出言教唆,苏尧启又不是三岁孩子,他能没点判断力吗?别人说什么都听?
敛去思绪,温婉说:“咱们目前最要紧的,是拿个主意出来,否则苏尧启回家以后真想不开去出家,咱们俩又得给人背黑锅。”
宋巍淡笑,“他要真是想不开去出家,倒还好劝,怕只怕,他是把什么都给看开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温婉急了,要早知如此,她就不该答应苏尧启带他出来玩的,谁能想到会玩出这么大的事儿来。
这孩子真是……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到达宋府大门前。
一直呼呼大睡的小家伙也在这时候醒,他揉揉眼睛,任由娘亲抱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