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微抿着唇瓣,目光不由自主转向芳华,但见对方满脸笑意盈盈,而后又心虚地挪开眼,嘴里倔强道:“我哪有忧思过甚?分明每天都有吃好睡好。”
陆行舟吩咐叶宗去镇上拿安胎药,之后对着芳华道:“你要有哪里觉得不顺心,可以跟我说,但不能一个人憋着,否则日子一久,容易出事,到底是双身子的人,若真出了意外,我担心倒还是其次,主要是你自己遭罪。”
芳华听他这么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把自己最近的想法说出来,“我只是在想,你堂堂一个大将军侯,为我弃了兵权也就算了,如今还自请除族跑到这乡下地方来当个一文不名的平头百姓,可会觉得不甘?”
陆行舟显然没料到她忧思的是这个,有片刻的愣神,随后面色坦然地回她,“没有甘不甘,只有值不值得。用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换得几十年的清静安宁,我觉得没什么比这个更值。
阿音,我大概猜出你在琢磨什么了,别想着撵我去边境,从我交了兵权的那天起,我就没想过再重新掌权,
我等真正与你成为夫妻的一天等了十几年,这十几年间的每一天都是怎么过的,你就算体会不到,想必也看在眼里。
到了现在,我有权为自己做一回主。”
目光逐渐变得柔和,“你有了我的骨肉,我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抛下你走人。”
芳华听了,抿嘴笑笑,“我不是撵你走,就是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而已,都到了这一步,你说你不可能抛下我,那我还没可能将你往外推呢!你要是走了,等我孩子出生管谁叫爹去?”
见她心情有所好转,陆行舟跟着愉悦。
安胎药很快抓来。
陆行舟亲自洗了药罐去煎。
暗卫们只是身手和刺探情报的能力不弱,烧饭煎药这种小细节上,他们是不会的。
更何况就算会,陆行舟也没想着要假手于人。
不算大的篱笆小院,一排房子分三间。
正中堂屋,左侧卧房,右侧厨房。
知道不会有客人来,并没有设客房。
篱笆院门口,趴着一只半大的看家小黄狗,闻到主子煎的苦药汤子味儿,嫌弃地将脸歪向一边。
药煎好,陆行舟送去堂屋。
芳华已经把之前采来的花插好,她在这方面很擅长,所以哪怕用不是名贵花瓶,而是装水的小瓦罐,她那双手也能将野花插出与屋子相得益彰的效果来,让人第一眼瞧上去只觉得说不出的素雅清爽。
“阿音,喝药了。”陆行舟将药碗搁在桌上,对着正在摆弄野花的人唤了一声。
芳华将瓦罐放到矮几上,下意识摸了摸小腹,转过身在桌边坐下。
她不怕喝药,端起来很快就喝得见底。
陆行舟问她要不要吃蜜饯,芳华摇头说不用,没那么金贵。
……
见红是在半个月后,陆行舟去了坟山,芳华在厨屋淘米,刚煮上,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紧跟着有热流下来。
她觉得不对劲,撑着回房一看。
见到血的那瞬,芳华脸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