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低下头。
有句话,宋巍本不该说,可是想到那八十多具尸骨,到底还是开了口,“小婿这次回去,让衙门的人把埋在矿山的那些尸骨全部刨了出来,时隔四年,有些已经拼凑不完整。如果当年我爹和温二叔没有及时逃出来,那八十多具尸骨里面,就会有两具是他们的。”
深吸口气,宋巍接着道:“我不知道陆晏清还有没有可能从监牢里出来,如果有,我希望你们能好好教育他,他会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说到底,责任还是在你们做父母的身上。”
“我明白。”陆行舟的面上,多了几分强颜欢笑,“不管案子如何判决,我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
宋巍听他这么说,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三郎,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儿要办。”
宋巍离开后,陆行舟径直去了天牢。
陆晏清已经被关押一个多月,期间他们夫妻俩几乎每天都来看他,只不过长公主今日身子欠佳,没来成,只有陆行舟一人。
为防止这三人串供,陆晏清、程飞与苏尧均三人是单独关押的,分在不同的地方。
陆行舟见到陆晏清的时候,他正指着送饭的狱卒大骂。
“晏清。”陆行舟上前,望着他坐个牢还坐得精神十足的样子,忍不住皱眉,“你这是干什么?”
“爹,您瞅瞅,他们都给我吃的什么,这是人吃的吗?”陆晏清一脚踢翻地上的碗,汤汤水水洒了一地。
陆行舟让狱卒先出去,望向陆晏清的眼神带了厉色,“你是在坐牢!”
“坐牢怎么了?他们又拿不出证据,爹,您赶紧的,让人把我放出去吧,这地方又脏又臭,晚上还有老鼠,简直不是人待的,我想回家。”
说着,往陆行舟身后瞅了瞅,没见着长公主,又问:“我娘呢?”
“你娘有些不舒服,没来。”
陆行舟回答完,沉默了好久才又出声,“朝廷安排了钦差大臣去宁州,已经把当年煤矿案的人证物证全都找出来了。”
陆晏清听到这话,脑子里空白了一下,先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气焰瞬间被浇灭,像是有些不敢置信,“爹,您再说一遍。”
陆行舟相信他已经听清楚,没再重复,“晏清,你已经十六岁,不是当年十二岁不谙世事的孩子了,应该明白男子汉大丈夫要敢作敢当。
你瞒着我和你娘跑去宁州开矿是真,矿山塌了的时候,你们撂下烂摊子就走人没让人去营救那些矿工也是真,到了如今,你这双手上已经沾染了几十条人命。
我没办法救你出来,我也不能救你出来。
你听了这些话,心里一定在埋怨我这当爹的不称职。
是,正因为前些年我没对你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导致你性子长歪酿成今日大祸,所以我才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错再错下去。
等判决下来,我会去请旨替你受一半的处罚。”
“不,爹,我不要坐牢,我不要被判决,爹,您救救我……”
陆晏清没来由地开始心慌,两手抓着木柱子,双腿有些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