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姑妈见了一咬牙,借着钱把谢正送去开蒙。
她和宋婆子想的不一样。
谢正要是能学成考个功名回来,老谢家就彻底翻身了,她也能扬眉吐气一把,不至于回个娘家都直不起腰。
谢正一入学,谢家原本就不好过的日子愈发紧巴。
婆婆觉得她败家,有俩钱都用不在正道上,为此没少给她气受。
再难,谢姑妈也勒紧裤腰带,平时要一个时辰才干完的活儿,她加把劲,半个时辰干完,腾出时间来上山采山货晒干去换钱。
别人家只喂两头猪,她就辛苦些多喂两头,县城里会有富户找人来乡下收过年猪,一头能卖上二两多银子,她那两头一卖,谢正隔年的束脩基本就有着落了。
谢正读书的那些钱,都是谢姑妈一个铜板一个铜板从牙齿缝里俭省来的。
没日没夜地操劳下来,当小姑子的比宋婆子这当嫂嫂的还老。
熬得两鬓都见了白才终于熬到儿子考个秀才功名。
谢姑妈挺满足,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没白瞎。
后来乡试不成,谢正歇了三年,谢姑妈都觉得没啥,秀才功名已经让家里免了税,还挂了几亩出去,每年都能有点额外收入,算是对家里有点儿帮衬,她出去跟人闲唠也有底气了。
再后来,谢正和宋巍同届去省城乡试,直接给她挣个举人功名回来。
消息传回来当天,谢姑妈才真真坐在床头哭了一场。
是高兴的。
儿子走到这一步,她这当娘的就算是突然有个啥意外合了眼,她这辈子都不觉得有遗憾。
和宋婆子一样,谢姑妈也觉得功名考到举人就顶了天,再往上,想都不敢想。
不过谢正提出要上京春闱的时候,谢姑妈没拦着他。
要换了以往,她会觉得中举已经了不得,没必要再花些冤枉钱上京,举人能去衙门谋个差事当个小官每月有俩俸银,当京官压根儿就不是他们这种泥腿子出身的人家能肖想的。
可今年不同,他们家挖了鱼塘,隔几日就去镇上卖卖鱼虾,村里偶尔也会有人来买,收入不错,家里多的没有,供谢正上京的钱还是能拿出来。
谢姑妈真没想多,只是抱着让谢正跟着宋巍去京城见见世面的心态,想着等回来,儿子就该收收心干点正事了。
这会儿当嫂嫂的却告诉她,她儿子中了!
中了啥?
比举人还体面还有脸的功名。
具体是啥,谢姑妈也说不上来。
不过那都不要紧,要紧的是,考了这个功名就有机会在京城当官,能彻底改换门庭。
……
缓过神来,谢姑妈忙往手背上掐了一把,感觉到疼,才意识到自己没做梦,二嫂说的都是真的,她儿子真考中进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