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豁子是上河村的屠夫,因为豁了颗门牙而得名。
宋芳淘米煮上,把淘箩洗干净,擦了擦手从灶屋走出来,“哎呀娘,我说你消停会儿吧,不就一两称的事儿,你还白拿了人家一根猪大肠呢!他短你一两,刚好补里头了。”
宋芳是宋父宋母两口子的老来女,比宋巍这个三哥足足小了一轮,与温婉同年,刚满十五。
宋婆子哼了声,“我隔三差五就买他家肉,送我根猪大肠咋了,又不是什么值钱货,他要连这都舍不得,我以后不去光顾,他那生意得塌半边天。”
“……”宋芳忍不住嘀咕,“有你这么买肉的吗?上回让人送块猪肝,上上回让人送个猪心,再不值钱那也是钱,您要是再去光顾,刘三豁子家那生意才真真要塌了半边天。”
宋元宝蹲在一旁,剥着从地里顺来的蚕豆,“奶你是不是出门忘看黄历了?”
宋婆子闻言,一拍脑门,“可不正是!难怪我今儿个这么倒霉。”
宋婆子迷信,迷到了骨子里的那种,出门赶个集去村里割块肉串个门都得提前看黄历。
听到宋元宝的声音,宋婆子才发现大孙子已经下学。
“元宝回来了?”宋婆子把肉扔给宋芳,仔细往围兜上擦了擦手,过来要抱孙子。
不怪她宝贝,大郎夫妇去得早,只留下这么根独苗,二郎家接连生仨都是丫头片子,三郎又还没成家,暂时指望不上。
宋元宝在这个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七岁的个头,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宋元宝已经习惯被他奶心肝肉地疼着,由她抱坐在凳子上。
“你爹呢,咋没见着人?”宋婆子搂着宝贝孙子,扫视了一圈院里,没看到宋巍。
“回屋了。”宋元宝剥完蚕豆,把壳往地上一撒,很快引来几只鸡争相啄食。
宋婆子闻言,没去打扰。
宋巍这几年虽然没去学塾,却也没下地干活,他平日里帮县城最大的书铺抄书,偶尔给人做批注。
宋巍的才学在整个平江县都是有名气的,他对四书五经理解独到,批注可遇不可求,所以有批注的书价钱略高,每个月最少能挣五两银子,自己存了些,平时没少给宋婆子。
宋老爹是木匠,谁家要打家具都找他,没事儿就帮着下田干活,偶尔出去打打猎拿去镇上换钱。
上下河村几十户人家里头,数宋家条件最殷实,别人家住茅草屋泥瓦房,他们家的青砖瓦房气派又宽敞,宋婆子三天两头去照顾刘三豁子的生意,可见是不缺那点肉钱,土里刨食的人家,只有眼巴巴羡慕的份儿。
宋二郎夫妇早几年和老人闹了不愉快,已经分家出去,跟这边隔了堵墙,晚饭在自家屋里吃,没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