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乐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怎么就停不住笑,比五岁小孩还没出息。
“已经两次了。你方才没制止,嘻嘻,晚啦。”
第三次,让苏敏官在后面推她,时速达到了恐怖的八公里每小时。到了院子尽头,完美刹车。
外头的乡亲们在以各种姿势摔跟头,眉毛胡子上挂着雪粒追跑打闹。同一时刻,散布在马萨诸塞和康涅狄格各寄养家庭里的中华学童,也在体验他们人生的第一次滑雪,笑着和他们的新oanddad拥成一团。
苏敏官想了想,便打消了将它丢掉的念头,复装回包里。
他忽然又问:“今天几号?”
圣诞节过后一天。但按他的思路,问的是农历。这就没法脱口而出了,在美国呆了几个月,用的都是西历,旧历早忘了。
“呃,很荣幸认识大家。我正在研制一种能会说话的机器,honograh……对,不不,不是电话,而是把声音记录在槽里,然后通过振动,复原……这不是妄想,我有实验手稿……如果、如果各位富豪们愿意解囊捐助一二……”
“哈哈,开洛克先生,上次分别还是在橄榄球赛场上,岁月催人老哇……这是你的夫人?国色天香。这是你的女儿?哇,长这么大啦……哈哈,我还单身,惭愧……”
她找个长椅坐下休息,看着穿制服的青年女学生夹着书本来来去去。还有不少年长的男医生穿梭其间,看样子都是请来的导师。隐约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时值三月,纽约乍暖还寒。她跑出一身汗,用手帕擦拭额角。
苏敏官坐在她身边,不知从哪骗来一杯加牛奶的热咖啡。
苏敏官又笑:“您别介意。这些名词太深奥了,她英文比我好,听得明白……”
近几年,由于事业成功,人际交往也比较顺,有时候想怼人都没机会。
这一刻,蛰伏已久的叛逆心浮出水面。看到自诩文明开化的洋人都被她震得哑口无言,苏敏官心里舒爽,又找回了一点跟全世界作对的劲头。
不过,这么要紧的事,他哪能真的不闻不问。医生也还是不能得罪。他给个台阶,没让科勒教授难堪。
料想国内的家长们看到这些孩子在美国开心成长,并没有像传说中的那样被关进笼子、强迫劳动、残忍试药……也会打消疑虑,第二批孩子会招得更顺利些。
她忙着把手头的工作收尾,不觉发现家里悄悄多了不少东西:阁楼里摆着小苏西·克莱门斯用过的摇篮和包被,以及没来得及用的一大箱尿片;圣诞发动黑人姐妹,织出的一大包小毛衣小帽子,林翡伦带着女孩们做的一筐粗糙小品一大箱尿片;圣诞发动黑人姐妹,织出的一大包小毛衣小帽子,林翡伦带着女孩们做的一筐粗糙小玩具,容闳送的一大堆补品盥洗室里塞满崭新的绵柔布料、香皂和凡士林油;厨房里囤积了大量的炼乳、牛肉沙丁鱼罐头、还有刚刚开始进入寻常百姓家的盒装奶粉……
她暗笑,默默把这些杂物布置到方便的位置。心中嘀咕,小少爷这段时间外快赚得挺多嘛。
她给博雅的员工写信,告知自己需要滞留美国至少到年底,让大家别担心。此外这阵子认识了不少友商,也拉到些小的外贸订单,一并寄送回国,期待能打通博雅公司上海-纽约的商路。
世事哪有永远顺遂。正如她降落大清伊始,满怀希望回到“家”,却没想到,等待自己的是鸦片和卖身契。
正如她当初接过容闳的临时聘书,却没想到那个看似遥远的博雅公司,却成了她一生的财富和负担。
她在决定生下孩子的时候,满心只有未来和爱,却也没料到,自己的居然会被这个毫无杀伤力的小东西,弄得如此神魂颠倒。
上海县为完成今年ki也是够拼的。
不过,她也知道,同治帝体弱多病,约莫这两年就会驾崩。等新帝即位,约莫会来一波大赦天下。苏敏官倒是还有机会重履故土,但不是这次。
竟然不是太伤心。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在中国,两人各有事业,聚聚离离的日子。
“阿妹,顺便给我订一张去大埠的火车票。”苏敏官又读起另一封信,眼角闪过一丝冷意,“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去年业绩不佳,正在裁员,一分钱补偿不给,还拖工钱。我猜他们是又皮痒了。”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