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跃进静静抚弄着台面,良久方道,:“我明白了,安家后继无人,薛老三这没脸的,是要过去做假子啊,难怪安老爷子为他奋不顾身。”
说着,现出一脸的不屑,心中却是又嫉又妒又是担心,嫉妒的是薛老三凭空就能获得这么大的助力,得到安家庞大的政治传承;担心的是,有了安家的护持,这场必胜的战役恐怕又得再起波折。
看出来邱跃进的担心,邱鹏举紧靠着他坐了下来,伸手替他分了一杯茶,“你呀,历练的还是不够,性子不定,胜则骄,败则馁,稍微有一点颓势,便神魂颠倒,如此这般,成得了什么气候?”
邱跃进摇摇头:“不是的,二叔,实在是安家树大根深,有他们在一旁护持,想生生扳倒薛老三怕是太难。”
“你小子操心得多了,你以为时家人敢这样行事,就没有顾虑吗?全像你们小毛孩子一般,只管硬冲硬闯,不管善后,时家人怕是早盘算地清楚了,一个副主编,一个党委副书记,舍弃两个弃子,弄出两篇搅动大事的舆论风暴,这笔买卖做的极是划算。安老爷子虽怒,可也只能如此了,胜势在我,留给那边的余地就有限了。”
邱跃进面色稍霁,“是呢,毕竟咱么上马火电厂,为的是德江的经济发展,为的是替德江四百万人民幸福牟利,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受了薛老三的阴风暗箭,难道还不许我们反击?这下子,便在薛老三最擅长的舆论阵地上也输给了咱们,我真不知道他薛老三还有什么办法。”
“不知道办法,你就动脑筋想,方才说了半天,要你正视敌人正视对手,你小子嘴上说得极溜,骨子里却透着骄傲,自以为得计,浑然忘了背后的危险,我再三告诫,薛老三奇计百出,不到最后一刻,就难定胜负,必须时刻提高警惕,振奋精神,迎接他的突然袭击。”
邱鹏举意味深长说罢,伸手拽了拽伸进亭来的一支泛红的梧桐树枝,忽又猛地收手,梧桐树枝快的收缩回去,摇地满地残叶。
有了方才的教训,再听了邱鹏举的这番话,邱跃进实在提不起反驳的精神,只得谦虚道:“二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头一次单枪匹马面对这种阵仗,我承认我此前的想法有欠考虑,这不是回来请您和爷爷掌舵了嘛,您就别为难我了,快点说嘛。”
邱鹏举坐了下来,忽地将话题来了个神转移,“我听说薛家老三平素便是书不离手,什么资治通鉴,战国策,毛选,这些大部头皆常驻他床头,更有那鬼谷子,孙子兵法等计谋诡秘之书,他也不曾略过,老话说,读史使人明智,读书使人明理,现在你知道了薛老三如何这番难斗啦,你呀和人家比起来,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二叔,您就别训我啦,您要是海不说正题,我可就走了,一年上头,难得见一次面,一见面就没完没了地训,我这不是知道错嘛。”
邱跃进满脸懊恼。
的确,被自己最亲近的长辈贬低,且还是说自己不如老对头,邱跃进心情自然极差。
邱鹏举摆摆手,“行了,我也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了,说了你还不喜欢。你须得记住一点,两军对战,最重要的永远是情报,两千多年前,孙武就曾总结性地强调过情报的重要性,谓之,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说出来是老掉牙,可又有多少人能深刻地理解这八个字呢,那我问问你,薛家老三如今在干什么?”
“这,这,我管他干什么呢……他……他……”
邱跃进有些结巴了,的确,他本来想说“我管他干什么呢,总之干什么都无法挽救局势”,可现在看来,他自以为稳定的局面,未尝没有翻盘的可能,尤其是在有了安老爷子不顾原则地硬挺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