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咋,看我显老?没招儿啊,庄稼汉子,家里吃饭的人多,能不老嘛!”
薛老三真是吓了一跳,眼前这汉子脸上皱纹深得如凿刻的一半,说是五十岁也有人信,未曾想才三十出头。
“曾老哥,这是你闺女,方才听她说还有弟弟妹妹,怎么,你家仨孩子?”
薛老三大约猜出这家的条件为何困难了,超生户,肯定挨了不少罚款。
“我还有个姐姐!”小女娃抢道。
薛向彻底哑然,越穷越生,越生越穷,虽是怪圈,可总绕不过传统上传宗接代藩篱。
瞧出薛向的惊诧,曾旺财笑道,“正常事儿,咱老百姓拼一辈子,总不能老了,没个养老送终,继承香火的,我算是运气好的,张家庄薛老五生了四个姑娘,也不见个带把的,愁得他差点跳江,对了,大兄弟去大树村干啥,有亲戚?不像不像,你这打扮,抽的烟,咋看都跟咱大树村那个穷窝不搭嘎呀!”
薛向道,“听说大树村风景挺漂亮,我过去转转,没旁的事儿,对了,都开学了,你这闺女咋不去上学?”
曾旺财道,“上啥学,哪有那个闲钱噢,姑娘都是赔钱货,学那么多干啥活哟!”
“现在咱德江的六年义务教育,不是免了学杂费么,孩子没文化可不行!”
薛老三皱了眉头,农民兄弟啥都好,勤劳,质朴,唯独一样,缺乏远见,对传统抱着根深蒂固的固执。
曾旺财撇撇嘴,不知怎么作答,憋了半天,说道,“咱家丫头不爱上学!”
“我想上学!”出人意料,小女娃搭腔了,说完,小心地瞥了仲曾旺财一眼,飞速地撇过头去。
“上个球的学,支糊你吃穿,都累老子个半死,还想上学,你这是在要老子的命,娘里个蛋的!”
曾旺财怒不可竭。
薛老三规劝两句,赶忙偏转话题,“曾老哥,这肥料是给大队拉的吧,看来你们村的年景不错啊,好些村还用不起化肥呢?”
薛向主政靠山屯的时候,国家才开始推广化肥,虽然时隔七八年了,但推广的速度依旧缓慢,倒非是农民兄弟们看不出化肥的好处,而是年年入不敷出,哪里有钱去购买化肥这珍贵物件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