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父亲背着大包袱,呵止道,“别胡说,魔修吃人的。”
妇人也面露忧色,“去濂涧就安全了么”
“……总会好些吧,学府多是些读书人,哪会打仗啊。”
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如果不是没办法,谁愿意背井离乡。
殷璧越本以为学府已停课了,各方学子大多开始自谋出路。府中应该正乱,因此带着洛明川走了偏僻小巷的后门,“这是师父带我来过的,直通掌院先生的院子。”
先生果然知道他们来了,不等敲门,门便开了。两人站在门外行礼,举步走进去。
昔日繁茂的槐叶落尽,院中是清冷的枯枝与残败的花藤。
两鬓斑白的掌院先生靠在藤椅上,似是在听院墙外传来的琅琅读书声。
殷璧越很快发现,学府的日子与平时没什么不同。
学生的书还照样念,教习先生的课也还在上。唯一不同的,大抵是有些仆役出府了,书生们便开始自己动手,洒扫庭院,生火做饭。
兵荒马乱的城,不动如山的学府。
“来了,坐吧。我们似乎还未曾聊过。”
先生的声音听不出疲惫,神色也很平静,教人看不出伤势如何。
后半句是对洛明川说的。
洛明川与殷璧越行礼入坐,开口道,“承蒙先生横断山上出手相助。”
先生不答,直直打量着他。
对于洛明川,李土根的心情很复杂。曾想他死,又想他活。算不清纠葛命数,也不知如今这境况是福是祸。
殷璧越道,“据我与师兄估算,容濯的魔军最快两日后抵达东陆。”
先生点头,却没顺势说起这个迫在眉睫的大事,反倒笑起来,“你们两个,看上去很要好。”
被长辈打趣与被同门师兄弟调侃完全不同,殷璧越有些不好意思。
洛明川答道,
“师弟要与我共度此生。”
殷璧越默默点头。
“你可知道,‘双星现世,生死同门’,本是说的你们两人。”
“我猜到了。”
“你定要与天相争么?”
先生问洛明川。殷璧越也想听师兄的回答。
师兄会怎么说呢?
洛明川也笑了,温润中还有些无奈,
“我跟师弟过安稳日子,如果可以,谁愿意跟上天过不去。但它容不下我们,我免不了要争一争的。‘活其一’是不行了,我得争个双阙同归,生死相随。”
没什么呵天骂地的豪情,也没有发誓赌咒的宏愿。
分明是最平俗语言,却听得殷璧越眼睛险些酸了。
这是他的师兄。只有他的师兄才会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