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圳比幕僚想得更多,他见陈禾身边的人虽然摆着护卫的样子,只站不坐,但是神色间并没有太多紧张之意,也不东张西望,警惕的注视四周靠近的人。
这样的护卫,不是怠慢混差事的,就是他们心里觉得不会发生什么危险。
当然还有第三个可能——他们都是凑数的空架子,其实被他们簇拥的人能力不俗,根本不需要他们护卫。
想到这里,陈郡守的神色又沉郁了几分。
对方明摆着不想跟这边搭话,试探没用,身份人家也不买账,再想办法也是白费,陈郡守索性搁置不管,一心听起戏来。
一折河汉女唱完,陈禾带着人扬长而去。
陈杏娘见陈郡守眉头皱得更深,忍不住低声提醒:“爹,宋先生不是说过,我在云州老家还有个哥哥,早年丢了…”
宋先生就是那个跟了陈圳多年的幕僚,赶紧示意陈杏娘住口,纵然声音再低,旁人听不见,这等场合,又岂是说私密的地方?
陈圳根本没将女儿的话当回事。
他是有个儿子,可是那孩子是个傻子,而且算起来今年也该二十二岁了,怎会是这个看起来还不足弱冠的人呢?
陈杏娘坐立不安,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感到心里发慌。
方才那人一眼都没看到,但是进了天翠园开始,她就感觉到一股恐惧,直到陈禾走了,她才好了些。
台上又唱了一折戏,忽然有人匆匆进来,附耳对着幕僚宋先生说:“钟家的人听闻郡守回来了,又上门闹了。”
“愚夫愚妇,岂有此理。”宋先生皱眉。
陈杏娘的夫婿钟湖莫名失踪,钟家却一口咬定是陈家小姐谋害亲夫。
陈圳非常不耐,他原本嫁女儿出去,是看好钟湖的本事。
既然人生死不明时,钟家打上门来说陈杏娘穿红挂钗毫无悲戚之色,陈圳一怒,索性叫女儿直接穿孝宣称守寡,看钟家满意不满意。
至于钟湖,自然也不找了。陈郡守说女婿死了,没死也得死。
陈杏娘守寡两年,到了明年春日,陈圳打算把她再嫁出去,高门大户有官有职的是不要想,那些等着出头,有能力青云直上的读书人,还是能找着的。
“去把人撵了。”陈圳淡淡说。
他只要一个态度,钟家在豫州就不会好过。
陈禾带着人回去时,恰好看到衙役们将一堆人拎着往街上一丢,有的直接动手,恶声恶语,招来了不少人围观。
“公子,有人跟着我们。”
陈禾早就发现了,那个幕僚不死心呢,还让几个小厮来跟踪他们。
对凡人来说,跟踪的法子还算高明,但怎么可能瞒住修士的神识?
“这是什么人?”陈禾朝着那些被打得哭喊不休的人停下脚步。
魔修们面面相觑,跑出去打听一番后,这才回来小心翼翼的说:“…听他们嚷嚷,是陈郡守的女婿家,说娶了陈小姐的钟家男丁死得不明不白。”
他这么一说,陈禾就想起来了,当初在京城,他跟师兄、浣剑尊者,还看到豫州钟家来人为这事闹过,那些人在前院闹,他们跑到书房去查出了绑走钟湖的人,乃是西域赤霞宗之人,也就是伏烈云。
陈禾嗤笑一声,负手走了。
“公子…”
“不必驱赶,让后面的人跟着,我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陈禾从前是绕着陈家人走,但是他得了离焰尊者记忆,亲眼看到前世离焰如何杀了钟湖,陈杏娘又是怎么试图下毒谋害自己的事后,本来的淡漠就变成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