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多话了。”
陈禾站在阵法之内,浅绯的宽袍样式特殊,很像附近岛屿人们的装束,这颜色本来过于鲜明,常人都不会挑它来穿,只是衬上仍然是少年形貌的陈禾,竟出奇的契合。
这绯红衣裳,没有半点浓浅不匀,红得甚至微微泛起珠光。
这么招眼的模样,让陈禾即使一动不动,也有杀得癫狂的人抡着武器冲来,法术更是不要钱的往这边丢。
陈禾身侧笼罩着一层无形光焰,这些攻击根本挨不到他袍角,只有灵光微闪,偶尔漾起一层浅淡的紫芒,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身侧血溅三尺,厮杀连天,他闲庭信步,神色冷淡。
偶有拂袖抬手,便是渊楼之人伏尸当场。
衣袍不染污渍,亦无半分杀气,可就这么一眼扫去,无甚情绪的一句话,就让众人下意识的侧头避开,不愿直视——陈公子愈发可怕,眼见着跟他师兄靠拢。
不不,比血魔更厉害,因为释沣平日懒得理会这些属下,陈禾却是眼中却揉不得沙子的人,丝毫不讲情面。
“是是,属下多话了。”魔修埋着头,不敢露出丝毫异色,唯恐惹陈禾不满。
豫州来的这群魔修,总是让同来的其他中原魔道之人又同情,又羡慕。前者是因为他们没有一个难说话的魔尊,与一个更难说话的魔尊家师弟,日子要好过得多,后者则是因为陈禾总会不经意漏点好处给释沣的属下,今天指点功法缺憾,明天又是几招罕见法门,要是不得他青睐,这好处就想也别想了。
当年鬼冥尊者性情残暴炼魂为乐,下属都战战兢兢,敢怒不敢言的,释沣一来,他们倒戈得比谁都快。
陈禾前世做了数百年的魔道魁首,他很清楚这世上有一半人只为利益动心,另外一半人则要面子,驭下之术而已,他炉火纯青。
鲜红侵染了地面。
不大的院落里里外外都被搜了个遍,善机关术的魔修更是仔细探查每个角落。
“陈公子,那边库房后面有密道,还发现了有人逃逸的痕迹。”
“追。”
陈禾面无表情的在房子里外缓缓走了个来回,停步在一具横倒的尸体旁边,忽然抬手虚空一握,那尸体顿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牵扯起来,摇摇晃晃的挂在半空中。
“还想装死?”陈禾冷哼一声,掌心真元一催,“尸体”即刻抽搐起来,忙不迭的用手捂住脖子发出凄厉的叫声。
“饶命,我刚进渊楼,我什么都没干,什么也不知道!”
屋后的密道已被强行砸开,陈禾心神一动,随意遣了一个元婴期的傀儡探身追入。
这种释沣早年炼制,用来充当仆役的傀儡,被他向师兄磨到了操控之法,用得极为顺手,现在走到哪都带上四五个。
像密道这等东西,可能是渊楼的人用来逃生的,也有可能是鱼死网破布下的陷阱。
那个惨叫的家伙见陈禾并不进去,鼓出的眼珠慌乱的转动,脱口便嚷:“别进去!那是死路,尽头都是毒水,沾上无救。”
陈禾将目光移到他身上。
“真,真的!”那人被满是寒意的双眸惊得一哆嗦,硬着头皮说,“在一月前已有命令传下,说是要…要放弃这地方,没几日人都悄悄走光了,只剩下平日不得信任的,还有我们这些没什么用的低阶修士在此待命。”
陈禾在心中默默算。
他拿回苍玉球至今还不足七天,海市蜃楼那场变故发生在海市快结束的时候,这样看来,薄云天已经有丢弃渊楼势力,调走一些心腹与得力属下,潜藏暗中伺机观望,避开这阵风头的谋划了。
可惜,算得再好,没算到自己会被一条大鱼吃了。
陈禾无声笑了笑,满是嘲讽。
这神情看得众人心里又是一阵嘀咕,装死的倒霉鬼更是暗暗大叫晦气,渊楼这么多据点,遍布东海各国诸岛,怎么偏偏就让他遇到这么个煞星。
这时一个胆大跟进暗道的魔修跑出来回禀:
“这条密道被人堵死了,刚刚被打通,尽头有喷出毒水的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