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历史上的大明与同时代整个世界的火炮技术加在一起,唯一落后的地方就在于这套炮身倍径、炮壁厚度的规制。
论铸造技术,天下无可超越永乐大帝挂在宫中那口大钟;论弹道学,全世界的炮手都在依靠经验行事,就连陈沐依靠的也是经验,哪怕到拿破仑时代炮手的数学很好,站在炮旁依靠的依然是经验。
大明炮手还总结出炮口垫高一寸,炮弹远出几百步的规律。
论火药,戚继光有最接近现代黑火药的配比,而大明则有制硝独步天下的提纯技术。
把优势天然硝矿,经皂角、明矾、萝卜、草木灰水、明胶反复提纯,中国人最早做出火药,而炼硝则比做火药更早。
萝卜的不饱和有机酸能脱色去杂质;草木灰的碳酸钾能消除镁盐,碳酸去钙镁结合沉淀;明胶吸附杂质、明矾把沉淀物分于最下层。
匠人有能力没自主,能自主的人像戚继光这种懂技术的又少之又少,久而久之,炮造得越来越重,但没有炮壁厚度规制,更重的火炮发挥出与轻量火炮相同的威力,平白浪费后勤。
后来历史上也有西方规制流传进来,不过到清朝康乾时期也不注重这些了,直筒子火炮越造越重、威力却增加不了多少,甚至出现过翻新前朝火炮射程反而缩短的情况。
远处行进而来的士兵像天边蔓延而来的黑云,立在阵前的费玉口干舌燥。
在他身边,很难想象这么多人会有同样的动作神态,他们紧张而焦躁,像困在笼中的兽。
佛朗机的散子筒向前泼洒弹雨,每一次射击都会罗刹军阵倒下数人,但他们边走边祷告,甚至还推着小车墙,步伐越走越快。
敌人临近了,火枪和弓箭零星落在高台,那些明帝国的炮兵身穿轻甲却无所畏惧,依然坚定地执行来自队长的命令,重复着为火炮清膛、装填、射击的动作。
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炮台下列阵的火炮搬运士,他们远没有那样的技艺,更没有那样临危不乱的胆魄。
他们站在军阵里,你看我来我看你,确定过眼神,是一样慌的人。
最终,只能把目光投向炮台上的指挥官。
人是需要主心骨的,自从这帮人在甘肃集结,跟随的就是炮台上这名步兵千户,他叫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