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挺让人悲伤。
小麦是修道院奴仆种的、面粉是修道院的驴子磨的、圆葱是郊外农民种的、盐是修士们过去买的、油是修士存的、饼是修女擀的、鸡蛋是修士们养的鸡新下的、在锅上是城内的贵族小姐烙的。
偏偏最后大饼出锅,没他们的份儿。
十二口大锅,从天刚蒙蒙亮便开始烙饼,开始的饼子才刚烙好就被等在一旁的第二牧野营战士吃了。
金灿灿的大薄饼香气扑鼻,可牧野营的战士脸上涂着染料、身上戴着骨饰,看着就比正常的东洋旗军吓人。
别管修士、修女还是那些为躲避危险自愿做明军俘虏的贵族家眷,都不敢跟牧野营的苗洛魁战士说话。
倒不是说东洋旗军就不吓人,其实东洋旗军更吓人,不过是吓人的方面不一样罢了。
装备精良的东洋旗军站在那,谁都能看见带着泡钉的棉甲鼓鼓囊囊,做工精良的皮具腰带上塞一圈弹药筒,悬着入鞘短剑,手上还提着火枪。
再加上普遍高大的个头儿、站如松坐如钟的仪态、时刻微微扬起的下巴、眉庇下细长的眼睛里带着警惕的光。
只要没瞎,谁都知道这人不好惹,但这是自信带来的威武气概。
苗洛魁武士不一样,哪怕看上去他们和明军长得很像,也和东洋旗军一样按照不为人知的制度行走坐卧。
可铠甲装备除了环刀、大弩外普遍没有制式铠甲,身上的骨制饰物与他们的凶悍神态,被看上一眼就像在丛林里被猛兽盯上。
在百丽儿这些女孩看来,这种差别就好像一边是高头大马背上功勋卓著的骄傲骑士,另一边则是刚刚从狼狈厮杀的战场退下来的老雇佣兵。
两个人显然都非常可怕,但潜意识里人们就会觉得前者更好说话。
烙饼仍在继续,从西敏寺外运进来十几名伤兵,正当俘虏们认为接下来烙的饼终于能轮到他们自己,从西门外又进来一支牧野军,再一次吓得俘虏们不敢说话。
这些人带着牵引着拖拽火炮的战马,在西敏寺中短暂停驻,风卷残云般把他们烙好的所有饼子吃个干干净净,有些人甚至仅吃了两口,便一刻不停地拉起火炮列着长阵走出西敏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