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生存在这片土地上,自产生你我之分,便偶尔畅想天下大同,总是重复互相残杀。
惊慌的牧民飞骑连毡帽都被颠掉,赶到炒花马前却说不清楚戚家军的具体配置,听了半天炒花只听出个明军靠水扎营,看上去像已经在那等了他们半年了。
他看了看自己一眼看不到边的部众,掂量着双方兵力差距,最终捻着胡须下定决心:“来都来了……过去瞧瞧。”
说到底,他这三千甲骑、八千部众,就算对上李成梁,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么?
戚家军确实像已经在河边扎营等了半年一样,炒花麾下先锋两个千夫长率甲骑八百、部众千四百余,连赶带骑四千余匹马临近老哈母林河畔,看了看明军的阵势,硬是没敢上前。
在他们的视野里,明军在河岸边驻扎的不是营盘,而是一座城池。
城池很矮,但战马跃不进去;一架架单边战车首尾相扣结成城墙,城墙看上去很薄,但人马撞不开、弓箭亦射不坏;城墙中间偏下的位置伸出两个黑洞洞的炮口,炮的口径不大,但中者人马必死。
城池上旌旗猎猎,戚家军有很多旗,队长以上每名军官身后的插着认旗,各队队长手上也都握着旗矛。
车与车相连的位置最为低矮,从那个地方能看见里面高举的长矛像山间的丛林,长矛、镗把、还有架在车上的狼筅闪烁着寒光;在那些冷兵器旁边,车上站着一个个持鸟铳的火器手,他们的鸟铳拄在身边。
整座城池安安静静,只有远方地平线上嘈杂压来的蒙古大军轰踏的铁蹄。
炒花在阵前转了一圈,隔着千余步远远地望了车阵两眼,并不责怪不敢进攻的千长,打马回到阵中,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深吸了几口气。
等部中几员猛将凑上来问他该怎么打这场仗时,炒花抬头看天望了半晌,愁眉苦脸地问道:“你们觉得这会还能劝住速把亥么?”
千长们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这明军的模样儿一看就不好惹啊!
几天前还在百里外呢,今天就已经在老哈母林河畔扎下营盘不说,连他娘外头的拒马壕沟都埋好挖好了。
这会儿跟人家打不是往火坑里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