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再也扶不住掌中长戟,沉沉栽倒接住被铁片穿过支离破碎身体的不是热内亚的海滩,而是一根根堆放在木架上被火药烧红的铁管,如果此时此刻他尚未死透,应是真的能听见管风琴奏出的乐曲终章。
失去支撑的炮车狠狠向上扬着,只用了三秒钟就把剩下十七颗铅丸尽数打向空中。
这样的战斗发生在漫长战线上除了右翼的每一寸土地。
在明军右翼,战斗并不像其他地方那样势均力敌,那边的两个步兵军团正是玛戈王后口中比隆元帅脆弱的新兵,负责防守这个方向的汉国千户清楚地看见,对面第一个方阵左边的火枪方队第一次齐射,至少八十名火枪手端起火枪、射击完毕后至少八十名火枪手放下火枪退向后面,但只有不到二十杆火枪喷出火舌。
而这些喷火的铁管是否真的发射了铅丸……他不知道,反正在战壕里端着西制火枪瞄准的非洲士兵没有任何一个人中弹受伤。
如果他是一名‘娇生惯养’的北洋军千户,他可能根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作为一名汉国千户,他懂,他很懂。
因为这种问题在缺少训练以及士兵的天性等问题,在汉国士兵中非常、非常、非常非常的……常见。
首先,有人在慌乱的装填中,非常准确地把火药倒在铳口外头,所以有一半的火枪没响。
其次,有人不能胜任准确的装填工作,在倒入火药后忘了放铅丸,所以有些火枪只冒烟但不响。
最后,有人装填的挺好但没在铅丸与火药中间放包裹物,在端起火枪的同时,铅丸慢悠悠地从铳口滚了出去,所以有些火枪响了也冒烟了但没打出铅丸。
千户心里有底了,这帮人比自己的兵还水。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非常准确,战壕里的士兵对着放了两阵,只见对面方阵一个又一个士兵倒地,他的人个个儿像黑熊精转世毫发无损,并成功地在两军贴近时打放战壕前的几门虎蹲炮。
方阵中成片的敌人倒下,看着吓人其实比起单个大方阵的庞大规模也没杀伤太多敌人,但足够把装备很草率、训练像闹着玩儿的新兵方阵吓到,惨叫声中呼啦啦便跑了一片,带动方阵中六成连汉国士兵长什么样都没看清的新兵丢下兵器转头就跑。
后面跟着的那个方阵明显要比他们训练有素,至少方阵长官一声令下,鼓手们一个变调,架在前边士兵肩膀上的长矛‘咔’就收回去,仅用了不到二十秒的时间,全体向后转,迈着比来时更大的步子,一步比一步快的走了回去。
这对汉国千户来说意味着什么?
稳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