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椅子上的陈沐拿着硬笔有节奏地轻敲脑袋,没有说话。
程大位的意思是将棉布当作毛呢的替代品,用更合适的价格与更好的质量来取代一部分呢绒的市场。
这在陈沐的意识中也是确实可行的:“只不过,这有两个问题。”
“相较而言,更大的可能是我们抢了亚麻布的市场,呢绒受到的影响微乎其微。”
棉布和呢绒,目标客户群体它不一样啊,其他季节还好说,在冬季,买得起呢绒的人很难会愿意穿保暖相对较差的棉布制品。
除非做成冬衣,但大明的冬衣还远未达到大量外销的程度,那太奢侈了,北疆不知多少戍边战士还因为没有上好冬衣冻着呢。
“还有就是,闽广二省的棉布就那么多,是南洋西洋二军府在海外贸易中最重要的等价物,依靠这个我们摧毁了二洋诸国的原生织布产业,他们能调给我三五十万匹就已属难得。”
陈沐没说后面的话,三十万匹、五十万匹棉布,用来贸易赚钱已不是小数,但若想拿去打经济战?
不过杯水车薪。
这个数目至少要膨胀十倍甚至二十倍,但那已经是陈沐所负担不起的支出了……即使能赚钱。
整个东洋军府都没有那么多本金,他更不可能用赊账的方式购入这么多棉布,别说他是北洋重臣,就算他是北洋大臣内阁首辅也不行,千万匹棉布,这几乎是朝廷棉布折色三年收入的总和。
这还是海关商税激增,而棉布又是海外贸易重中之重的缘故,要是放过去,那得八九年朝廷才能收上这么多棉布。
要是硬给朝廷写报告,可能会通过、可能会调拨,但更大的可能是内阁大佬会问他:“你为何执着于欺负边鄙小国英格兰呢?”
他怎么解释?
二百多年后这个国家要中国人一人赔一两白银?
还是直截了当地说因为英格兰的锐意进取会让其在今后的漫长岁月里统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