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让尼德兰船长看不懂的操作出现了。
明军福船阵中仅有的两艘看上去战力不弱的炮艇仅仅轰出几炮,就也跟着大战舰去了。
留下六艘基本上没有火炮的福船,孤零零应对加莱战舰的冲击。
那两艘四百料鲨船上是白山营的朝鲜兵,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在甲子舰与两艘敌军大舰作战中作为策应,邀击敌舰。
作为作战思想新旧更代的一代人,南洋也好、北洋也罢、或者是讲武堂学员,这批海战将领在对待海战的心态中都有很强的矛盾存在。
一方面,他们迷信火力,每逢战事甚至很少提到夺船,命令中最常见的是单纯的击沉。
而另一方面,每个梦想成为海军提督的军官驾驭装载超过三十门重炮的战舰航行海上时,又寄望于能有一场效仿古之名将火烧赤壁、或以舰船直接碾碎敌舰的壮举。
现在他们要眼看着加莱战舰用尖锐而坚固的船头撞击他们的船舰了。
水兵是白山营,船上的一小旗船员则都是南洋军,兰姆船长急急忙忙夺过船舵偏转航向来躲避加莱船的撞击,扭头就看见六艘福船中的一艘不闪不避,张满了好似天鹅翅膀的大帆直迎着加莱船开了过去。
在撞击的前一刻,兰姆还看见有口噙长刀的士兵忙着给自己满是热带溃疡的胸口套上简陋铠甲呢。
那铠甲就像个皮背心,仅在胸口有一块圆形护心镜,不但比较简陋还不透气,这是他们从家乡带出来的甲衣,那时候都知道麻家港冷,却没人知道加勒比热。
说实话,也许李旦看来万物皆可海战,但如果让陈沐去选,他宁可发犬发马发鹰让女真勇士在美洲大陆策马驰骋,也不会把他们放到船上出洋相。
不过当两船撞击后,事情的发展出乎兰姆的预料。
带有撞角的加莱船几乎将船头砌进福船,裂开的船身让海水大量涌入,船舰却没有进一步下沉。
紧随其后的两艘福船一左一右擦着撞击在一起的两艘船舰驶过,巨大帆骨在空中纠缠碰撞,直至一同折断,同时被碾碎的还有加莱战舰四十多根大桨,这是福船在海上最好的减速带。
两侧的福船将勾索居高临下地掷出,一块块用于跳帮的木板快速搭在船舰之间,加莱船上人头攒动,失去船桨与船帆的水手们攥着武器从顶棚上、桨窗里向两侧射击,举着短矛、手斧与长剑的士兵爬上顶棚,试图凭借‘兵力优势’向福船反冲击。